车里,杨文清虽然出声安抚了几个丫头两句,可到底他的心思不在这上边,自从见过李猜后他心里乱糟糟的,因此很快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
杨秋莳三个挤在一起,看着兄长白玉般的面庞闪过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
特别是看到兄长一副蹙眉深思的样子,三人不由交换了一个眼神。
兄长有心事呀!
而且这个心事还是见到恩公李猜之后才有的!
三人心里非常肯定这个想法,可却又不敢上前打听,万一此时兄长想到最关键当中,若是被她们扰断,说不定她们还得受些无妄之灾。”三姐姐,你说兄长是不是因为那些簪子的缘故?“
杨秋舞快速扫了一眼一脸深思的兄长,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坐着四人的车厢到底拥挤了些,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即便说话特地压低了声音,该听见还是能听见的。
因此杨秋舞话一出口,杨秋莳和杨秋菱两人同时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转眸见兄长没注意到这里,两人不由松了口气。
待注意到妹妹(姐姐)一脸喘不过气来的样子,两人才讪笑的收回手。
杨秋舞深呼吸了一口吐出浊气,调整好了呼吸,这才转眸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差点就把她给闷死了!
杨秋菱看见小姐姐这般凶狠的模样,嘴角挂着无声的干笑,想了想以手挡嘴,凑近了她的耳边用着细细的蚊子音道,”我觉得多少是有关系的,恩公家里穷成这个样子,不说掉漆的大门,就是那饭桌,你刚才又不是没看到,那桌子的漆色都掉完了。“
杨秋莳给了四妹妹一个讨好的笑容,也跟着在她耳朵边小小声道,”我也是这样觉得呢!那李母一身衣裳顶天也不过百文钱,而且还洗得发白发白的,这样的人家居然用得着金银簪子,宠女儿也不是这个宠法。“
此时二人说话比刚才更小声了,杨秋舞又抬眸看了兄长一眼,见他依旧陷入自己的沉思中,顿时就知道兄长的这个心事很重了。
她转头目光扫了三姐姐和小妹妹一眼,亲密的一手勾一个脖颈,等两个头颅凑近,她才轻声道,”我突然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你们想不想听?“
大胆的猜测?杨秋莳和杨秋菱小鸡琢米般的点头。”你们说,兄长是不是怀疑恩公?“杨秋舞道。
杨秋莳和杨秋菱两人目光快速交换了一下,接着双双摇了摇头。
若说家里谁的心思最难猜,无疑肯定是兄长了。
若是她们能猜得透兄长的心思,哪里还会被制得没有还手之力?”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不过李家的情况确实有点让人怀疑。“杨秋莳小声道,”那李母也说了,丈夫在李葵一岁的时候就死了,她一个寡妇带着儿女生活,又没有田种,当时的李猜恩公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帮不上忙不说,估计还得捣乱,李母能靠绣活养活儿女就不错了,居然还能买下这么多贵重的金银簪子,这个钱也太好赚了。“
杨秋菱也点了点头,用蚊子音道,”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可是现在看到李猜恩公的家里,你们不觉得他骑的马也太好了吗?普通的一匹马都要好几十两,李猜恩公的坐骑没有个几百两还真买不来,何况他才到圭州做事满打满算也才三年,短短的时间就能买金银簪子和好马,想必他做的事油水必然是丰厚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又道,”如果李猜恩公做的事油水丰厚,可是他家里怎么还会如此简陋呢?不说这个,单从李母口中透露出来的意思,这李猜恩公可是个孝子,他如果赚钱多,怎么会不愿意给李母制几身好衣裳?“”说的是这么个道理。“杨秋舞摩挲了一下下巴,想了想不大确定道,”有没有可能是李母的绣活很值钱?“
说实话,她不大愿意怀疑恩公是坏人。
杨秋莳和杨秋菱两人对看一眼,一看她这个神色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了。
别说她不愿意怀疑恩公是坏人,她们也不愿意好吧!
毕竟恩公救的人可不止她一个。
不过两人还是淡定的摇头否定了她的话。
李母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裳是没有绣有任何花样的。
进门的时候,也许杨秋舞没有注意到,但杨秋莳和杨秋菱却是注意到,水井旁边架子上晾晒的三套衣服里,一套洗得发白,另外两套都有八成新,其中一套颜色粉嫩的一看就是李葵的。
阳光明亮,所以很清晰就能看到衣服领口和袖子都绣有小花,李母是靠着绣活把儿女养大的,所以不用说,女儿李葵若是学绣,这绣技必然是李母教导的。
至于买成衣,普通的人家,会过日子的都会直接买了布匹回来做衣,所以那架子上晒的衣裳是在成衣铺子买的几乎没有这个可能。
而那衣裳上的小花绣技纯熟,却是普通,不管是李母还是李葵绣的,看着绣工最多只是一般。
所以,李母绣活值钱这个借口根本不能成立。
车辕上,即便杨家三姐妹说得再小声,但耳聪目明的清流还是听到了。
对此他只是撇了撇嘴。
这些小姐都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的主,公子都没发话呢,胡乱猜测自己的恩公真的好吗?
就这样,回程的路上杨文清一直陷在自己的思绪中,而赶车的清流,因为耳聪目明,所以听了一路几位小姐对恩公李猜的探讨。
马车回到南门停下,杨文清这才回神过来。
不过这时候几位一直小声探讨的杨家小姐早已经收了声。
杨文清招呼了她们下车。
进门后三位杨小姐和兄长说了一声就奔了二门去,而杨文清则回了昭华院。
回到昭华院后,杨文清直接把自己锁进了书房。
他们一早上出门,回到的时候已经临近了晌午饭的时间,清流到马房卸车遛马,回来之后直接到膳厅去用膳。
到膳厅的时候,几位杨小姐都齐人了,连师爷周来财都在,但就是不见他家公子。
问了沈管事才知道,公子在书房看书,膳食已经送了过去,就不过来用了。
于是,这日清流吃了一顿非常憋屈的晌午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