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西郊回来天已经黑了。
用过晚膳杨文清亲自给清流送去了膳食。
清流从来就不是能待得住的人,在房里待了两天,即便有满屋的黄金相陪,但他也是待怕了。
所以看到杨文清出现后他直抱怨,问能不能出去放放风。
杨文清知道,像这个候守的活计一向很苦闷,特别是对于清流这样活泼好动的性子来说。
但是清流现在对外是病中,而他也不可能在他的院子留下,因此只能狠着心拒绝,不过他还是看着清流用完了饭才离开。
回了昭华院杨文清心事重重的躺下了。
今天他在西郊回来的时候,几百亩的沙地已经种了一半,以这个情况看来,周来财说的明日能全部种完也不是没有可能。
赵夔夫妇离开已经两天了,也不知道他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若是再不回来,等周来财从西郊下种回来发现了清流房里的金条,若是碰上了结果又会如何?
想到这里杨文清更为懊恼,早知道就不让季云离走那么快了!
不过说来也奇怪,季云离之前一直说的是押镖去南夏,可是离开的时候看他们除了带了路上的嚼用之物,几乎算得上是两手空空了,那他到底是押送的什么?
黑暗中躺在床上的杨文清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逢管他押送的是什么,在的时候不问,现在才来绞尽脑汁的去猜,他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不过若真说没事找事,估计西里大云才是这其中翘楚。
虽然他白日的时候是第一次见西里大云这个人,但听闻此人极为疼爱妹妹西里纳敏,可是西里大云第一次和他见面却是把妹妹西里纳敏未婚怀孕的事情给说了,经周来财的分析,这个家伙可能是在向自己投诚。
而提到的这门茶叶生意,那就极有可能是投石探路的意思。
薛家和乌家都有茶叶生意,西里大云不找他们反而来找自己,虽然他的借口是不愿和这二人相谈,但他妹妹西里纳敏却是薛老夫人孙女苏云裳的好友,从这点可以看出,西里大云并不介意妹妹与薛府之人结交,那就是说他的这个借口并不成立。
那这样一来,周来财的剥析就很有道理了,可是他一个做人口买卖的生意人,自己又能帮他什么?
还有在西里府的时候,那么大的府邸,他从头到尾除了只碰见到一个过路小厮,那之后就只有来自凉楚的萧依云了,这些到底是碰巧,还或是他们有意为之?
毕竟萧依云名头上可是薛家亲戚,杨文清怎么想都觉得实在太巧了。
不过事情却是如同繁琐的大网一样圈圈连连,杨文清想来想去不仅没有得到一丝头绪,反而先被瞌睡虫给打败了。
半梦半醒间,杨文清被两声模糊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他打着哈欠坐了起来,支着耳朵听了一会外头却是静悄悄的,正当他以为是自己睡糊涂了想要躺下之时,外头又响起了两声敲门声,伴随而来的还有一道他熟悉的声音。”清儿?可是醒了?“
还迷糊着的杨文清听到章二娘的声音顿时就清醒了,他连忙下床套了鞋披上衣服奔了出去。
开门看到是章二娘,杨文清顿时松了一口气。
而章二娘看到他松气的模样不由好笑,”看清儿的这模样想必担心不少。“说着话温柔的摸了摸杨文清的头。”可不是担心?“杨文清嘴角勾起了笑容,”季表哥走了没人做事,大娘和先生又离开了两天没有丝毫音讯,白日的时候我到西郊去看地,没想到师爷手脚快,估计再等一天他就回来了,若是被他发现了“
杨文清说到这里顿住,然后两手一摊,表示着自己的无力。
章二娘听了笑道,”清儿不用如此小心翼翼,你听。”
她抬手指了指隔壁的清风小院。
杨文清这时才反应过来,旁边一直都有不算大不算小的声音,听着这嘈杂,感觉人还是挺多的。
但在黑夜里,这种声音还是不算小。
章二娘借着月色就看到他脸上的紧张和担忧,于是就道,”府里的人都被下了你先生特制的迷魂散,没有三四个时辰是起不来的。“”走,我带你去见个人。“章二娘说着就拉起了杨文清往外走。”大娘这是邀请了何方神圣?“”见到你就知道了。“
清风小院。”你家那位怎么回事?不是说要带个人给我见见?怎么去了这么长的时间?“竹下的石桌,赵夔对面的老道不由对他抱怨道。”你这急性子还真是多年如一日。“赵夔抚着花白的胡须叹气,他正对着院门,说着话章二娘就拉着披头散发的杨文清进来了。
而他发现的同一时间,老道也发现了章二娘和杨文清两人。
他从石椅起来,上前绕着二人转了一圈,然后推开章二娘绕着杨文清转悠并评头论足。”原来这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探花郎县令,看着瘦瘦小小的,好看是好看,但是一股子女气,也没传说中那般神奇“
杨文清看着这个围着自己转悠的老道长很是无语。
这人看起来年纪比赵夔大了二十来岁,虽然穿着道家的袍子,面相苍老,但流露出来的气质却难讲慈祥,反而市井之气浓郁,流里流气的,像极了在市面上流窜的地痞瘪三,反正看面相却是不像是个好人,也不知道章二娘他们是怎么认识这样的人物的。
不过他虽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到底是章二娘他们带回来的,因此心里腹诽不已,但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
何况这个时间,这样的地点,若是他猜得没有错,估计章二娘提的重铸黄金之事应该就是交给这位老道了,可是他左看右看,这个流里流气的老道长真的值得信任和任重么?
因此他连忙拉了章二娘退到一边小声问他,”大娘,这道士你哪里找的,可信吗?“
章二娘听了就笑,她先是扫了一眼那边挑眼看她们说话的老道才轻笑道,”玄明道长是县城外青衣观的,别看他一把年纪为老不尊,但他却是我和你先生在年轻之时的至交好友,何况这种事情他最为驾轻就熟,交给他是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