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杨文清是不会相信周来财是失忆的。
毕竟这种梗太老套了,也因此他才决定敲打敲打他。
而经过刚才的月例银子事件,杨文清觉得周来财表面上虽然对他毕恭毕敬,但心里说不得恨他恨得牙痒痒呢,所以说完他也不愿再待车内去感受那略压抑的氛围。
外间的风光和车内的风光是不同的。
这段时日的连绵春雨于半夜就停了,用早膳的时候偌大的日头已经升了起来,如今日头已到半中央,空气中虽还带着湿气,但看那蓝空万里,白云缥缈,想来今日天气不错。
清流看着自家公子坐到身旁车辕上,翻了个白眼就转过头去,这一路上只要天气好他家公子时不时都出来坐坐,还美其名说晒晒太阳补补钙,顺便欣赏欣赏这片春季的大好河山风光,反正不管下雨还是晴天,在清流的心里都是一样,这种雅致,他不是读书人,不懂!
对于这个可爱的白眼,杨文清也只是笑笑就一了了之。
春光无限,红绿妖娆。
吹着微风,闻着扑鼻而来的春天气息,杨文清只觉浑身清爽极了,可惜他没享受多久就被一声尖利的女音给扰乱了。
说来,从桃营镇出来后他没再见过女人,虽然昨夜宿在驿站,但到底是属乡下地方,偌大的驿站居然只有他们三人投宿,所以突然听见一声女儿家的叫声,否管这是一声撕心裂肺呼喊救命的嗓音,但杨文清就是如打了鸡血一般。
他伸着脑袋左右张望,眨眼就寻到了发声的源头。
只见路的前头,远远的有个粉色身影正往他们这处奔来,因为双方都是朝对方推进,所以很快杨文清就看清这个粉色身影还是个极美的妙龄女子,而她的身后也跟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个骑白马的红衣少年,他手里嚣张的挥舞着马鞭,但由于人长得极为的圆溜,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在白云上不断翻滚的红色团子,因为看着软绵,原有的十分气势也减了三分。
恶男霸女!
杨文清的脑中无可避免的兴奋地浮现这几个大字。
随之他又忍不住扭头到处张望,通常这种情况一定会有英雄出来相救。
而就在杨文清分心去找英雄的时候,此刻做为马夫的清流已经将车停了下来,然后粉衣女子一个就势爬上车,抓着杨文清的衣物躲在他背后瑟瑟发抖。
杨文清:”“
转眼之间,红衣少年已经带人包围了他们。
淡淡的脂粉香味充斥于鼻尖,杨文清浅吸了一口,居然还是茉莉花的香味,身后时不时有柔软碰触到他的背,挠得杨文清一颗小心肝不上不下,但他舍不得回头呵斥,正好这红衣少年围了上来,没等他大义凛然的喝道,居然还有一个更为侠义心肠的比他先开口。”大胆!谁敢在我家公子面前强抢民女!“
听着这声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杨文清根本不用回头。”哼!“红衣少年冷笑,他拿着马鞭凭空似模似样的向着喝声的清流挥了挥威胁,嘲讽道,”小爷看你是大戏看多了,不过是奴才,还想学人戏里英雄救美?“”奴才又怎样?我可是我家公子的人!“清流说得满脸骄傲,看向红衣少年的眼神却是带着满满不屑,他最是讨厌这种狗眼看人低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了。
红衣少年:”“”你这奴才听不懂人话么?“红衣少年把目光放在杨文清身上,想着这么好看的一个人儿,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蠢笨如猪的奴才?
杨文清没直接回答红衣少年这个问题,虽然这娃说话不中听,但不知为何就是讨厌不起这娃。
他淡淡的目光上下扫了一眼红衣少年,太圆乎了,看不出长相好坏,倒是嗓子听着挺清明的。
红衣少年被他那样一眼只觉浑身起了鸡皮疙瘩,他抖了抖一下身子,语气更为不好,“看方向你们是要去南阳,识相的把人交出来,不然”
杨文清听着他光明正大的言下威胁,一时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如此,你是打算威胁我了?”
红衣少年看着那淡淡的笑一时恍惚了下,那声如清泉细滴般不疾不徐的温和嗓音一点一滴的敲在心头,一时间彷佛有什么停在了那里,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威胁你又怎么样?“红衣少年挑眉,藏在一堆肉里的双眼满满是嚣张跋扈,唯我独尊。”不怎样。“杨文清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蓝天白云,叹气道,”你在朗朗乾坤下作恶,可见平时在南阳也是一霸,在下不才,乃是太康一霸,敢问小公子姓名,若是不嫌,我想同小公子切磋个一二。“
谁都没想到杨文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因此话落,刚才还紧紧揪着杨文清衣衫当依偎的粉衣女子已经惊恐的收回双手,如惊弓之鸟般往车内缩去。
而清流则直接丢给自家公子一个白眼,真真是此‘霸’非彼‘霸’,太误导人了。
也确实,红衣少年听了这番话被误导了。
他眯着眼睛上下看着这个白如冠玉,俊如玉树的年轻儿郎许久,才幽幽道,”你此话当真?“”自然当真。“杨文清点头,嘴角勾起的笑意更为诚恳。”那小爷考考你,何为人生四大乐事?“红衣少年挑着眉头,藏在肉堆的眼睛里因为他肯定的回答隐隐带着兴奋。
此刻没人再揪着自己的衣衫用柔软贴着自己,杨文清心里失望了下面上却不显,袖子一摆,轻松跃下马车,背着手来回渡着步,想了想才轻吟道,”久旱逢甘露,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你敢耍小爷玩呢?!“红衣少年听了顿时火大,手中的马鞭毫无怜惜意味向着杨文清抽去。
杨文清武功不济,在红衣少年盛怒之下自然接不住这一鞭,但他并不怕,因为在鞭子还未来到他衣前身为高手的清流已经扬掌而上,眨眼间情势立变,红衣少年连人带鞭被清流从白马上扯了下来丢到地上。
而他带来的五六个家仆因为看主子吃了亏,一个个也跟着扬着手中棍棒而上,奈何清流是个真高手,对于这些只有地痞流氓手段的家仆,三两下就把他们打得哭爹喊娘的趴地上痛苦连天。
红衣少年显然愣住了,或许眼前的这些人不知道,但他身为主子,最是清楚这些家仆的底细,这些人早些时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山贼出身,竟这样不禁打?
而因为粉衣女子躲入马车,周来财不愿和女子共挤一厢,掀帘出来看到清流这如闪电般的掌风撂倒那几个家仆,他只觉昨天胸口被打的那一掌也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你觉得我的回应不对,那你说说你的人生四大乐事是什么?“杨文清看着清流熟门熟路的在马车底座下掏出一捆绳子非常熟练的将红衣少年和一干家仆给绑了,这才笑语盈盈地蹲到红衣少年面前,不快不慢道,”若是我所料不差,小公子的四大乐事该是吃喝嫖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