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久开着窗就在卧榻上小憩了一会,等醒过来时,眼皮沉重的一时还不愿睁开,揉了会山根,才慢慢投了视线望去窗外。见墙外天边黄昏照,屋脊日暮撒金辉。

深秋里,刮来一阵穿堂风都能透过厚衣衫,脖间和额头立马感到冷飕飕的。赵晏久一下被凉得神清气爽,毫无意外的,连打了三个喷嚏。

——嘶,谁在想他了?

赵晏久吸了吸凉凉的鼻间,这么想着。完全不觉得自己可能着凉了,反而没皮没脸的认为自己面相怪好看,有谁家姑娘偷偷爱慕不足为奇。

他今年二十有七,也是一直没成亲。单论品貌放哪都算得上乘,比之妹妹在永城的行情都好得多。奈何,他不要么。赵清淼对于相亲一事,只一个拖字诀。而赵晏久就不同了,人约了就见,见了面礼数还周到至极,临走给人送回府时却补一句:对不住啊姑娘,我有个兄弟家世不错,要不你考虑考虑他……

赵晏久不想成亲,其实还是在逃避情字。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他久病拖着,已经不想治了。

忽而,有人在门外敲了两下门。

“公子,我是苏阿娇,你醒了么?”

赵晏久眉梢一挑,心道她怎么过来了?迅速翻身下榻先穿上靴,又整整袍衫衣襟端坐好。手肘支在桌面上,撑着额道:“我醒了,你进来吧。”

苏阿娇进门,双手托一漆红木盘,上搁着一碗冒着白气的胡辣汤。见赵晏久坐的那叫一个玉树临风,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赵晏久却被那越来越近的香味勾的胃里直叫唤。忍不住探眼问道:“你做的?”

苏阿娇放到了近前,点点头跟着腼腆一笑,十根不粗不细的手指,局促不安的捏着衣角摩挲。

“公子,你让我留在赵家,阿娇本想好好感谢你。只是想来你也不缺什么,琢磨了半天,也只能做些吃的。”

原来是表谢用的啊。

赵晏久有些不屑,侧睨着她,心想一碗胡辣汤就打发了本公子?虽说心里瞧不上,但还是极给面子的接过碗来。

“出银子请你来当厨娘,你手艺好又勤快踏实,我不亏。”

说罢,他迫不及拿起调羹舀了一勺。色泽诱人,粘稠稠的。粗看食材有粉条、牛肉粒、木耳香菇、豆腐干等,还搁了胡椒、肉桂、茴香,陈醋等。

酸而辛辣的味道直接窜进鼻间,赵晏久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一滚。接着放进嘴里尝了一口,美味刺激着味蕾,直叹这滋味叫人胃口大开。干脆三下五除二的干掉了一碗。

吃完了胡辣汤,赵晏久抹干净嘴角,顿觉浑身舒畅,鼻尖沁汗。

见人吃的开心,苏阿娇自然更开心。

她本来还想问问,那先前说要给她撑腰去找苏康安拿和离书,不知这事办的如何了。

但转念一想,也不能操之过急。毕竟,人帮你是情分,不帮你是本份。

苏阿娇眸光闪闪,移了视线往屋内左右一瞟,陈设铺满书香气息。却看见榻上的被褥乱成一团,皱皱巴巴的很不协调。看不过眼的她直接走过去,拎起被褥来上下抖了抖,才重新铺到榻上,掖平四角。

赵晏久眸子里有些错愕,瞧着她忙碌的身影扯了扯嘴角。

苏阿娇身量娇而不弱,粗布蓝衣略略显宽。青丝梳着简单发髻,明明年纪不大,却因常年在外摆摊,手指腹俱是老茧。

明明之前是家中丫鬟做的事,不觉得有什么,苏阿娇来替他一弄,赵晏久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公子,可有什么吩咐?要不,我再给你洗洗衣裳?”苏阿娇忙惯了照顾人,所以一刻闲不下来,主动要活干。

真是一个居家过日子的好姑娘啊。赵晏久清清嗓子,掩去想法,目光一折,散漫着神情半开玩笑道:“我这平日都有人伺候着,你要是把他们的活都抢了,岂不是要给你两份月钱?”

苏阿娇一愣,随即红着脸跟微醺了似的。

“我倒是没考虑这层。大公子无事吩咐的话,那我还是先下去吧。”

苏阿娇前脚刚从院里走出来,常欢就一脸风尘仆仆的赶回了府中。

“公子,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听一下?”

赵晏久眼角瞥去,眉梢扬起,“好消息坏消息?”

常欢一脸的直眉楞眼道:“说不好。公子不是叫我盯着那苏康安,这人每日都待在兵营里训练,要么就是回唐府,没见他有奇怪的地方。”

没找出把柄?赵晏久蹙着眉质疑道:“苏康安这么正经?他在军营中风评和人脉如何?对了,他对自己爹娘呢?”按着苏阿娇的说法,此人寡情薄幸,对着爹娘也没怎么上心。

常欢今日真是跑断了腿,跟梢苏康安本就是一件无趣的事,哪知那人的行踪更无趣。两点一线,按时按点,够正派的。

他走的口干舌燥,话头顿了顿,眼巴巴看向桌上的茶壶。意思很明显了。

赵晏久瞧他模样就明白了,抬了抬手指道:“你先喝,喝完了与我细说。”

“咕咚咕咚”一壶茶水见底,常欢摇了摇空壶才放下。

“我找人打听过了,苏康安从前在军营里并不受待见,倒是与唐家小姐成了亲后,多了好些人巴结。不过,昨儿夜里西城兵营的一处粮仓走水了,本是苏康安当值,说正巧与人换了轮班,结果是那人喝酒误事。好在火扑灭了,但出了差错的那人就被唐总兵罚了三十军棍和一个月月响。”

赵晏久修长手指扣在桌面上慢慢敲着。眼角垂下,心思深藏。过一会,扯了一抹冷笑道:“你再去给我查查那名当值的”

~

赵清淼和舅舅王守义正从外祖父房内退出来。

方才她进屋,听到外祖父训斥舅舅,不知前因后果,难得见到舅舅出声辩解的面红耳赤。

王记的事总归瞒不了,她干脆把利害关系交代一下,倒是稳住了外祖父的心。

出来时,赵清淼又被舅舅叫住。

“你舅母人不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她若说了什么你别往心里去。”

赵清淼心道,那这豆腐也是块臭豆腐。王氏的心思不恶毒,却从未真心实意看待过他们兄妹。

“舅舅放心,清儿不在意。还有,李贵的事,稍后我会去官府打听一下。”

若说耳根子软,赵清淼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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