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止眸色终于松动,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我会尽快回来。”
“咱们也走吧。”
林楚笑吟吟转过身去,丹青却并未离开:“我备好了马车,楚楚坐我的马车去吧。”
“不用。”林长啸狂奔了来:“一辆马车,我林家还是买的起的。”
他扯住林楚便拖着她往随行的马车里塞,远远避开丹青,如洪水猛兽一般。
丹青默默注视着林楚与林长啸分别上了车马,眼底荡出意味深长的笑。他的笑容似暖阳春日,许是因为站在暗影里,莫名让人觉得,添了几分料峭的寒。
西楚的三月初三是个喜庆的日子,传说这一日为天神王母的生辰,百姓们多在这一日载歌载舞大肆庆祝。
经历过漫长严冬的上京,这一年的三月三尤为热闹。为求双喜临门,选在这一日迎亲的队伍比比皆是。
林楚的马车才转了一个弯,迎面便撞上只迎亲队伍。对方依仪仗颇为宏伟,花轿后还跟着数辆马车,也不知拉的什么。一时喜乐声冲天,不肯避让。
“麻烦让让,我有急事。”林长啸心急如焚,端坐于马上蹙眉瞪着媒婆。
“天大地大,哪有成亲事大?”媒婆嘻嘻笑道:“官人再急,也该叫我们先过去不是?”
“二哥。”林楚自车窗中向他招手:“已经迟了那么久,不在乎多迟个一时半刻。让他们先走吧。”
林长啸恩一声,闷闷退在道旁。
两方人马交错而过,再无冲突。走出极远还能听到对方锣鼓喧天,几乎震耳欲聋。
林楚并未在意这小小插曲,拿单手托了腮歪在小几上。只觉马车晃晃悠悠,叫人……困顿。
她略略闭了眼。
这几日泡在引水渠的工地上,几乎不眠不休。好不容易喘口气又被林止给拉去了山海盛世,如今松懈下来,才觉出乏累。
离着林老二的宅子尚有段距离,索性抓紧时间,小憩一会。
林楚闭眼打了个盹,再睁开时,已是天地昏暗。马车不知何时停了,四下寂静无声。
她心中一颤,深深蹙了双眉。林家宋老太太和林老三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怎会……声息皆无?
这里,绝不是林二叔家!
她手指微动,贴腕的匕首悄然滑落,扣在掌心。另一只手毫无征兆贴上车帘,猛然一扯。
呼。
天上地下,一汪惊鸿雪亮,女子身躯如燕,穿窗而出。
“噗嗤。”
男子一声轻笑乍起。
林楚微愣。
埋伏没有,杀戮亦没有。只一男子,端坐与桌案后,执了只粗瓷茶碗缓缓饮茶。
“楚楚,喝茶。”
他朝她扬了扬手,唇畔笑容温润如暖阳。
林楚半眯着眼眸。
暮色四合,小小一个茶寮立于眼前。
茶寮破旧,只拿四只竹竿挑了块布。桌是粗糙的四角方桌,壶是随处可见的大肚白壶,碗是不起眼的粗瓷茶碗。
桌后的男人似站与云端温柔的谪仙,却对这些半点不嫌弃。
男人修长手指端着粗瓷茶碗,却如捧着天下最昂贵之物。他眸色温柔,瞧向林楚笑容温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