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女子一声惊呼,凄厉可怖,崩溃犹如癫狂。
变故突然,百里明漪气喘如牛,面上的最后一丝血色褪尽,眼底陷入狰狞的恐惧。
双腿软的如同踩在云团,噗通一声跌在苍白僵硬的尸堆里。血腥味浓郁刺鼻,被微风卷着,将她包裹。
呕!
百里明漪再忍耐不住,扶着树干吐得昏天黑地。
“好些了么?擦擦。”
男子和善声音自她头顶缓缓响起,似一汪清泉,又似破开混沌的光,将堕入魔道的灵魂救赎。
雪白的丝帕被修长如玉的手指送至她眼前。”多谢。”
百里明漪吸口气接了丝帕,飞快按了按唇角。心中却忽然一颤,整个身躯继而僵硬。
她带来的禁卫军已然全都身亡,林子里只她一个活人。
哪来的帕子?
身后,微风阵阵,舒爽而清凉,能顷刻吹尽周身燥热。
百里明漪却自脊背深处生出彻骨的冷意,不能自己。
她能清晰觉出上下齿贝的轻磕触碰,不可遏制的恐惧令她满腹屈辱。
她眯了眯眼,咬牙跃起,迅速将手腕翻转。雪白丝帕如翻飞的蝶直直荡出,飘了几飘,跌落至黑漆漆泥土之中。
“你是谁?”百里明漪瞳孔骤缩,声音尖利到变了强调。
寂静山林里,温暖阳光下,一高大男子在她身后逆光而站。
男人面孔冷然如冰山,眼眸蔚蓝如海深沉,犀利如鹰却更似狼。那人眼底亦如坚冰,似没有半分情感。
百里明漪身躯微微颤抖,被男人一双眼睛瞧着,叫她觉得自己似早已经死了。
“百里小姐。”那人寡薄唇瓣轻勾,眉心一点朱砂乍然如血色鲜红。左手拇指,缓缓拨弄着右手指腹上一只赤金的骷髅头扳指。
“随我走吧。”他说。
百里明漪舔了舔干裂的唇,总觉眼前人瞧着似莫名熟悉。
一点朱砂入梦来,春风不度鬼门关!
她脑中忽有灵光一闪,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你……你是……。”
“嘘。”
男人探出根手指,轻轻按向她唇瓣,面庞是刀削斧刻般的冷硬:“不可说!”
他手指修长干净,连指甲也打理的整整齐齐,阳光下如晶莹的贝,微微发着光。
百里明漪却似从他指节中,嗅到了久经沙场,方能浸淫出的浓烈血腥气。
她的齿关再也不受控制,连带整个身躯都颤抖如筛。
男人瞧她一眼,一声低笑自喉头溢出,透出三月料峭的寒:“这样才乖,本王素来不大有耐心。”
咔吧!
半空里,忽有细微声响传来,如枯枝断裂,微弱几不可闻。
“唔”。
男子轻挑眉梢,自腰间荷包里取出个小小木盒打开,漫不经心随意一瞟,寡薄唇瓣微勾:“果然死了。”
啪嗒。
他将木盒轻轻扣上,蔚蓝眸子中却有凌冽冷光一闪:“很好,这份大礼本王收下了!”
“跟我走吧。”
他闭口垂眸,蔚蓝眼底深处荡出不可查的涟漪。将木盒重新塞回到荷包里,头也不回朝林外走去。
他身后,百里明漪眼眸发直神色僵硬,黝黑的眼珠子动也不动,提线木偶般紧紧跟随,亦步亦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