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泰字字铿锵:“护国长公主只留下公主一点骨血,花家人狼心狗肺已然尽数离京,公主身边只有奴才一个贴心人。奴才打小瞧着公主长大,万不能再弃她而去,所以才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端木言皱眉:“李宗泰,皇上金口玉言岂是随意能收回的?你别犯傻!”

李宗泰沉默不语,坚定的眸色表明他不容置疑的态度。

“你想好了?”端木朗瞧着他:“不做忠义伯,只做护国公主府上的一个家奴?”

“想好了。”李宗泰毫不犹豫。

“舅舅别听他的。”端木言急道:“他老糊涂了,这事我替他做主。”

“请公主莫要为难奴才,奴才答应过长公主,此生定会护公主周全。奴才绝不会食言!”

“呵呵。”端木朗大笑,眉目舒展,过于豪迈的笑容使他苍白面色上生出淡淡红晕:“朕今日才总算见识到什么叫做人间真情。你二人不必再争执。”

他的目光在李宗泰和端木言身上辗转:“李宗泰,朕不会收回忠义伯的封号,忠义伯府亦会赐下,以便安置你的妻妾。但,朕不强迫你必须住在伯府中,还是准你随时候在长公主府伺候言儿,可好?”

众人……

谁说帝王无情?瞧瞧这事办的,漂亮圆满!

端木言抚掌大笑:“这感情好,还是舅舅最聪明。忠义伯,快谢恩吧!”

“臣李宗泰叩谢皇恩!”

李宗泰伏在地面,一时老泪纵横。他这一生从臣变作奴才,又从奴才变成臣。称呼的改变,是他一生的荣辱。

林楚默默瞧着他,日月星光均不及那人此刻光芒万丈。李宗泰的人生从这一刻起,彻底释然。

“六爷放心,我对素问姑娘绝没有非分之想。”月下无人时,李宗泰瞧着林楚,眼底是不掺杂半分私念的真:“待到风声过去,我便与素问姑娘和离。忠义伯府的一切皆留给素问姑娘,保准她将来婚嫁无碍。”

林楚盯着月朗星稀的天幕,昨夜风雨已远去,夏日暑气早在无形间席卷天地,上京城的一切到底与从前不同了。

“少主。”婉言自暗影中走出,紧蹙的眉峰暴露出她心情的忐忑。

“太后下了懿旨,命焦氏到清水庵中祈福打醮三个月,贤妃则被禁足停俸半年。”

“太后?”林楚瞧她一眼,多少有些意外。打理后宫,惩处外命妇的事情,出手的不该是皇后?

“皇后娘娘身体不适,已久不在宫中露面。后宫之事本由贤妃代理,如今尽数收归在太后手中。”

林楚想起那日端着藏红花的凄绝女子,心中了然。后宫无出,多为人祸。皇后有孕,自该小心谨慎。

“林老三的官职被皇上罢免,焦氏临走前曾与府中心腹密谋许久,恐会对少主不利。”

“那一家人,不足为惧。”林楚对三房的一切浑不在意。

所谓敌人,要拥有旗鼓相当的实力。三房那一群……没有这个资格,无非是寂寥生活中无足轻重的调剂品罢了。

“还有件事……。”婉言欲言又止:“尊主已经到了西楚,随时可能前来上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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