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言的情况,远比林楚想象中更严重。

“六爷,您瞧瞧这可如何是好?”李宗泰皱着眉,眼眶再度湿润。

床榻上的端木言,肤色苍白如纸,眉心处有一条漆黑墨线延伸入人中。唇瓣却血一般鲜红,一张面目瞧上去诡异惊悚。

“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

“昨天回来,公主状况始终不好。”李宗泰忧心忡忡:“晚膳不曾用就睡下了,老奴放心不下她亲自在廊下守夜。今日鸡鸣时便听到公主在屋中呼痛,半个时辰后,人就成了这个样子。”

林楚将手指按向端木言脉搏,指腹的跳动几不可查,眉峰便颦的紧了:“除了我还有谁来瞧过公主?”

“没有人。”李宗泰摇头叹息:“公主初时疼的汗如雨下,但尚有神识。她一再交代奴才,不可惊动宫里,亦不必去外间医馆寻人。若……她真有不测,只需向六爷求助。”

李宗泰抹一把眼泪:“若非如此,老奴也不敢斗胆阻了六爷认祖归宗的大事!”

林楚眉峰紧蹙。这两日瞧见的端木言与传闻中那人出入极大,若非瞧见李宗泰对她豁出性命的维护,几乎要叫人疑心荣敏公主是被人掉了包。

“陆安。”林楚语速飞快:“去吩咐你的人,将这院子围住,任何人不许放进来!”

“我的人?”陆安愕然:“我就……一个人。”

林楚瞥他一眼:“林止不会只安排你一个人盯着我。”

“这个……。”陆安挠头,额角有冷汗渗出。

“我不在意他在我身边埋了多少眼睛,但现在务必要保证公主府的安全。”

“行嘞。”陆安颔首,躬身退出。

李宗泰眸色微闪,隐隐又浮现出老丈人看女婿的满意。

林楚转身时,那人眼中异色已然收敛,只余满腹忧虑愁绪。

“我要替公主医治,医治过程中任何人不得打扰。”

“放心,有老奴在,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李宗泰语声铿锵,斩钉截铁。

林楚抿了抿唇:“我说的是,任何人!”

李宗泰眼珠子转了转,良久吸口气:“六爷是要将老奴也赶出去么?那不成,老奴自小瞧着公主长大,必须亲眼瞧见她健康安泰才能放心。老奴绝不能离开公主。”

“也行。”林楚点头:“我走。”

林楚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语声落无半点留恋,转身便朝门外走去。

“别!”李宗泰急了:“您可是咱们公主唯一的希望,老奴错了,老奴这就走。”

老宦官腿脚利索到叹为观止。等林楚听到咣一声门扉关闭的声响时,他一个走字尚含在唇齿中未及消散。

“少主!”那一头,婉言在房门关闭的瞬间,已经候在了端木言床榻边。

“你去窗边守着。”

“是!”婉言身躯如风,似一杆标枪笔直。将这一方天地守得风雨不透。

“离魂草?”她略勾了唇角,眼底笑容凉薄讥讽:“真毒!”

帐幔低垂,掩去二人身形。没人能瞧见林楚究竟做了什么,只间或有啃噬之声传出,叫人听的毛骨悚然。婉言身躯笔直,眉峰不动。似对身边种种,早不以为意。

屋外的人,却比屋中人更加难熬。

李宗泰一双老眼精光四射,几乎要将对面内廷禁卫军灼穿:“今天杂家只有一句话,谁想要进屋打扰公主。便从我这把老骨头上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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