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她方才道:“皇上您这样说,臣妾会当真的。”
她不敢相信,相信萧煜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或者一个情绪而去冷落沈采女。况且,她只是说的两句玩笑话而已。
萧煜没有再说话,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拉着宁姝言往前走去。
想起方才程音和宁姝言亲昵的动作,他问道:“你和程音和好了?”
宁姝言含笑的点点头。
萧煜眉头微微蹙着:“真是奇怪。”
宁姝言疑惑道:“哪里奇怪了?”
“你们俩和宫里的其他女人不太一样,其他女人倘若吵了一架之后,两人便分道扬镳,如同仇敌。而你们反而和好之后看着却更亲密了。”
就如同夫妻吵架一般,萧煜这句话没有说出来。
宁姝言执起团扇掩嘴一笑,眼波盈盈望去:“皇上见到臣妾和宫里的姐妹相处融洽,不应该高兴吗?何来奇怪。”
萧煜抬起手凑到嘴边清了清嗓子:“朕不需要你同他们相处融洽,与其花心思在她们身上,何不花在朕身上。”
“皇上您话便说的不对,深宫长日漫漫,皇上您不可能每时每刻陪在臣妾身边,若是臣妾每日巴巴的望着您来,您却没有来,臣妾岂不得活成怨妇?”
“又或者,臣妾以后容颜迟暮,皇上也看倦了臣妾。臣妾好歹也有个好姐妹可以说说真心话,不至于孤独凄惨终老。”
萧煜握紧了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对自己就如此不自信吗?朕的言言哪怕是容颜迟暮,可是那么韵味神态也是无人能及的。再者,若是言言都老了,恐怕朕都白发苍苍了,到时候朕那架老骨头抱不动言言,也背不动言言了,可别嫌弃朕。”
宁姝言娇俏的站到萧煜面前:“那趁着皇上还有力气,得多抱抱臣妾,多背背臣妾。”
她肤色雪白,在日光下这么粲然一笑,宛若冰霜溶解,红梅怒放,娇艳明媚。
萧煜宠溺的笑着,屈膝下去,拍拍后背:“上来。”
杨安看着这一幕惊呆了,连忙挥手让身后的太监都站远一些。
宁姝言笑吟吟的上了萧煜的背,看着他俊朗的侧颜,想起曾经的一幕缓缓道:“臣妾突然想起一件在宫外的事,那一日下着小雨,臣妾同子楹撑着伞回府。在大街上,有个女子说她怕自己的鞋袜打湿,不想走雨路。结果她身边的夫君就将她背了起来,并且告诉她,往后都不会让她走雨路。”
“那时臣妾就觉得,那位男子愿意在大庭广众之下背自己的妻子回家,想必定是爱极了她。就情不自禁好奇以后自己的夫君是何样,会不会因为我娇气,或者腿软也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背着我回家。”
萧煜听着她这一番话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她从前甚少这般小女儿情怀过,也甚少听她提起在宫外的事情。
于是道:“往后朕也绝不会累着你的脚,不管以后咱们去哪里,朕也可以这样背你到老。”
宁姝言微微一笑,梨涡轻绽,看着他头顶被微风拂动的发丝道:“臣妾不要,皇上背着臣妾,心疼的可是臣妾。”
她话音刚落,萧煜便感觉道头顶的光突然暗淡了几分,抬头一看见是一把扇子正好将自己头顶的阳光给遮住了。
这样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小动作,却有一股暖流涌上他心头。
原来,幸福竟是这样简单,不需要什么话本上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需要什么天长地久的誓言,一个动作,一句话,一个微笑,都足以让自己心中溢满了甜蜜。
好一会儿,他当才道:“言言可知道皇太祖和俪贵太妃。”
宁姝言自然知晓,皇太祖和俪贵妃伉俪情深,这也是宫里宫外的佳话。
在宁姝言回答后,萧煜徐徐而言:“朕方才就在想,若是太祖同俪贵太妃只是寻常夫妻的话,那么俪贵妃定然不会早逝,太祖也就不会思念成疾离开人世。若是在民间,他们定会是一对很恩爱的夫妻。”
宁姝言在背后缓缓的点着头:“太祖皇上虽然不是一个好皇上,可是……却是一位好夫君。”
宫外常说,太祖皇帝沉迷女色,因为俪贵妃甚至三番五次罢朝,可是在她们女子看来,俪贵妃却是幸运的,哪怕她红颜早逝,可是却独得帝王恩宠,成了六宫最羡慕的女人。
且太祖皇帝因为接受不了俪贵妃的离去,所以不久后也思念成疾,追随了俪贵妃。
一个女人,何其幸运能够得到帝王这样的宠爱。
正想着,耳边传来萧煜的声音:“朕从前很不理解太祖,他身为帝王,应该以民为先,以国事为先。为何会沉迷于男女之情,为何后宫三千,却独宠俪太贵妃,甚至不顾朝廷反对要将她追封为后。”
他顿了顿,声音放软了一些:“可是朕现在,突然有些理解太祖了。言言可知为何?”
宁姝言猜到了一些,可是她不敢说,也不敢去想,只轻声道:“为何?”
“因为朕遇见了你。”
他转头看着背后的她,目光炙热而坦诚,含着湖水一样的款款温情,欲溢未溢。
宁姝言微微一怔,下意识的垂下眼帘,不敢直视他,还好片刻萧煜便转回头去,也没仔细瞧到她的表情。
好一会儿,宁姝言才贴在他肩上,并未说话,只是双手牢牢的环住他。
“臣妾也很幸运,入宫遇到了皇上。”
在萧煜觉得,背后的女子此刻定然十分感动,她那样紧紧的贴着自己,似是要将彼此深深的融为一体。
他从未想过背后的女子如此不同,不同到自己会想起他们的以后,会想要疼爱她一辈子。
或许,这就是:
我见众生皆草木,唯有见你是青山。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你我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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