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青枝从客来饭店回到药房,就见母亲正在药房里站着。
看样子母亲又是来看看药房有没有人的。
本来想告诉母亲王振兴挨打兼欠人酒钱之事,又担心母亲心一软就去付了,于是便决意不告诉母亲。
“这还是没什么人啊……”郭氏见青枝回来,叹了句。
“母亲不必担心,慢慢会好起来的。”青枝道。
郭氏叹息了一声,转身从药房后门回院里去了。
郭氏刚走没多久,青枝便在门口听到自己三姐青颜的声音:“我和你说,你这头痛啊,真的可能是失眠引起的……”
一年轻女子的声音道:“城北的方大夫也是这么说的,看来我真要早些睡觉了,但早了我又睡不着,哎,这可怎么办……”
“在我家拿些助眠的药吧……”青颜道。
“也行,我在你家买些助眠的药,看看能不能早些睡。”
“穆溪你说什么呢!咱们这么多年姐妹,买什么买,你拿去吃就行了……”青颜豪迈的声音回道。
青枝听到穆溪两个字,突然想起三姐前几日说过的她的好姐妹穆溪曾和陆世康有过一段。于是抬头往门口看去,就见三姐带着穆溪走了进来。
就见那穆溪身穿浅粉色罗裙,头戴金蝴蝶钗,面孔白皙透亮,鼻子小巧精致,眼睛大而清亮。
真是美不胜收。
这穆溪走进来便娇弱地叫了一声:“青之在呢?我来找你开点药吃吃。”
三姐代替她说道:“她头疼,睡太少的缘故,青枝你给她开些助眠的药。”
青枝道:“我先给她把把脉看看。”
是不是因为睡不好,还不一定。
穆溪走到青枝面前,将手伸给她把。
好一只芊芊玉手。
青枝看着这手,也不知为何,心里就幻想出陆世康和她牵手的画面来。
这画面让她有一丝不适。
按陆世康自己的说法,他和其他女子从未牵过手,因为在大隶牵个手就要成婚。
但按着三姐那日的说法,就不一样了。按着三姐说的,他不只牵了人家的手,还搂了抱了亲了。
谁在说谎?
现在穆溪就在眼前,她却不能去问。
给她把了一会脉搏,她问:“穆溪姑娘每日睡几个时辰?”
“从戌时睡到清晨。”
三姐道:“你看,她戌时才睡,头怎会不痛?”
青枝不语,戌时,也就十点而已。
她当医学生的时候,都是十一点才睡的。从未头痛过。
这穆溪才二十不到,戌时睡到天亮也起码有七八个时辰。
只不过在古人看来,她睡得颇晚了而已。
她又观察了穆溪的颜色,不像是睡眠不足的样子。
睡眠不足的人常常会肤色暗沉,眼睛无光。但她肤色白里透红,颇为健康。
将手从她的手腕处拿开,她问:“穆溪姑娘可是常常做女红?”
“是啊,你怎知道?我最近两个月确是做了许多。”
听她回答,青枝心里已经有判断,这穆溪是因做女红太久维持低头的姿势而导致的颈椎出了些毛病。
她起身在穆溪颈后摸了片刻,又问:“你有没有其他症状?比如手麻?”
“没有。”
青枝将手从她颈后拿开,道:“你以后做女红时常常起来走走路,便好了。”
听她的说法,她是这两个月做的女红有点多,也就是说没有常年累月的做。而两个月的低头,颈椎应该没什么大的问题。她头痛的最可能的原因是低头的姿势久了导致的血液循环不良。
穆溪不甚相信地说道:“怎么?走走路便好了?怎么城北的方大夫一家都认定我是睡太少呢?”
在她看来,孔大夫到底还是太年轻了。
这也是这些日子她有什么毛病都不来这儿的原因。
只要老孔大夫没回来,她就更信任城北的方大夫一家。
毕竟那边有老方大夫亲自坐堂。头发胡子都白了的大夫,到底更让人放心些。
今日若不是和青颜一起出去玩回来刚好路过这里,青颜带她进来买助眠药,她根本不会让她看。
青枝道:“穆溪姑娘不信可试下。你可以先早睡觉但仍然像以前一样做女红,看会不会改善?若不能改善,便按我说的来做。”
穆溪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疑惑问道:“怎么,做女红也会和头痛有关吗?”
青枝回她道:“自然会。”
至于原因,她不便和她多说,牵扯到现代医学的解释只会让自己显得更不可信。
穆溪道:“行,那我便两种方法都试试。”
内心深处,她更相信城北老方大夫的方法。
对于这小孔大夫的方法,她抱着的是那边不行这边再随便试试的态度。
只不过碍于好友青颜在场,她不便说出不信任青枝的话来。
那边钱六一直在看医书,但也一直在留神听着青枝和穆溪的对话。
在她们对话完成后,他赶紧提笔在本子上记下了青枝的这次治头疼的方法。因为这个方法医书上是没见过的。
青颜见穆溪有想离开的姿势,道:“青枝,拿几包助眠药出来。穆溪不是要先试下方大夫的方法吗?她靠自己早了睡不着的,得靠药睡。”
青枝便从药架上拿出十几包配制好的助眠的药出来,放在柜台上,拿布包好了。
青颜将药包塞进穆溪手里,道:“拿去吧……”
穆溪正要从袖里掏出银子,青颜道:“快别见外了,不然我生气了……”
“这样不行。”穆溪执意要付银子。
“你再这样就没把我当姐妹。”青颜按着她的手,不让她从袖里掏出银子。
青枝懒得看她们如何客套,回到柜台内坐下开始看医书。
穆溪边和青颜客套边看了一眼青枝,面上如有所思,然后她突然对青颜说道:“我好久没去过你家里面了,今日既然路过,在你家玩上片刻吧。”
青颜道:“行啊,那咱们去后院。”
两人说着往后院走去。
青枝扭头看了看穆溪的侧影,见她侧影看着也美极了。
接着看到的便是背影,好一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心下疑惑,陆世康为什么对这样的绝色佳人都爱不了超过三个月?
还是说,他天生就是善变之人?
若他就是这么善变之人,自己该如何收回这份因他而跳动的心?
再看医书时,便不怎么看得下去了。
抬头,就想起那日他雨中那句话——
“说来也怪,此前从不知孤单为何物的本公子,在遇到孔大夫以后,竟品起了孤单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