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枝算是看明白了,这陆世康明的暗的,总会调笑一番。
明面上看似是调笑吴山,背地里却是在调笑自己。
听着是一本正经的语气,说的话却是信口而来。
若不是仔细分辨,谁能知道他在调笑?
如果此时不是吴山在场,她肯定立马就走。
不过,走了到时还得再回来为他换药,何苦来?
别无他法,只好等待。
不想等待了一盘又一盘,眼看烛光被吴山换上了两支了,她实在困得睁不开眼睛了,便趴在棋盘上睡着了。
她的手搭在棋盘上,将棋盘上的棋子扫得七零八落。
“三公子,孔大夫他睡了,怎么办?怎么换药?”
“明早再换。”
“那我背他去睡吧。”这种苦差事,也只能由着自己一个下人做了。况且,三公子臂上还有伤,是万万不可干这苦力活的。
“不必,我来。”
当吴山的手刚刚欲搭上孔大夫的腰肢时,便发现自己的手被自家三公子给挡住了。
“三公子,你有伤,不能用力。”吴山担忧道。
“你可在此收棋。”
“是是,我收,我收。”吴山应道。
他看着他三公子用未受伤的那只左臂将孔大夫抱起,离开了这间棋室。
他未收拾棋子,而是悄悄跟在三公子背后,看着他抱着孔大夫往孔大夫的房间走去。
他记得那次在陆府西房,他家三公子也是抱着孔大夫去睡觉,眼下似乎又重复了当日的情景。
那天让他记忆深刻的事情便是,他铺床时他三公子在房中盯着孔大夫的面孔看,他在窗外还看到他差点把手放在孔大夫身上。
想到那次,吴山心道,这一次,他三公子又会如何做?
三公子进了孔大夫房内后,吴山透过半开的窗户,看到三公子走进孔大夫的床边后,便将孔大夫放在了床上,给他脱了鞋子,帮他盖了被子,接着,他看到自己三公子便吹了灯,房间里便听到往外走的脚步声。
原来他们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原来真是自己多虑了!吴山安心地轻手轻脚跑着离开了孔大夫的窗前。
像上次那样,在他三公子发现他之前,赶到了棋室,收拾刚才未来得及收的棋子去了.
清晨,淅淅沥沥的落雨声,自窗外传来。
青枝伸了个懒腰,起了床,便来到窗前,心道,自己昨晚竟忘记关窗户了。
从窗口往外看了一眼,只见院内一片潮湿,院内花木的叶子上都挂着水珠,水池里泛起一个一个水圈儿。
不知从何处吹来的不知名的花香味,和着雨水的气味,扑面而来。
今日看样子是不便去行医了,下雨天的山路,可不是那么好走。
站立片刻,便拿了刷牙子,上面沾了松脂,茯苓,香附子研成的牙粉,去院里井边洗漱去了。
洗漱完毕后回到房内,便一眼看见桌上的那本医书,页面正开着。
心下疑惑,莫非昨晚看着书睡了?那自己不是应该趴在桌子上醒来?
“昨晚”
关于昨晚的记忆这才突然开启。
自己不是趴在这儿睡着了,是趴在最西边的棋室睡着了!
那自己是如何回到这房里的?
上次在陆府的陆世康院内西房的记忆突然闪现在脑海。
某非?
又是?
她脸上突然变得惨白,当下只想逮到陆世康问个清楚。
但走到了门边时突然想起,问陆世康大概除了被调笑,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她现在都怀疑,那日在陆府,她是不是当真被他抱过去的。
想了片刻,她决定先去找吴山问问。
吴山房间在陆世康房间西边,在昨晚下棋的棋室的东边。
去吴山房间要经过陆世康房间。
经过陆世康门口时,她没往里看,但却用目光的余光看到了,陆世康似乎正站在房间里,走动着。
似乎房内只有他一个人。
来到吴山房间,就见吴山正在给他自己的床上叠被子。
吴山每次都是将三公子伺候好了,才回来忙活自己的事。
听到房里有脚步声,吴山停了下来,扭过脸往门口看了一眼,见门口站着孔大夫。
“孔大夫一大早来找小的可有事情?”
“我昨晚上似乎在棋室睡着了,忘记给你家公子换药了”
“我家公子说无妨,今日早上换也可以,你现在去给他换吧……”
“我想问一下,我昨晚上怎么回我自己房中睡觉的?是我自己走回去的吗?”
“孔大夫不会以为自己睡着了也会走路吧?”
听吴山这话,必不是她自己走回去的了。
于是急切问道:“是谁帮我回去的?”
“抱”这个字,总归是难以出口,于是用“帮”字代替。
“我家三公子”吴山平平常常的语气回道。
“那上次在陆府,又是谁帮我回去的?”
她决定一次问个清楚。毕竟好不容易有机会问起这个话题。
“也是我家三公子。”吴山仍是平平常常的语气回着。
吴山此时觉得孔大夫有些古怪,他睡着了,谁抱他去睡觉,不都一样嘛?为何这种事情也要问个明白?
他继续叠着自己的被子,听到有脚步声响起,心道,八成这孔大夫是要去当面感谢自家三公子了。
毕竟,昨晚上他可是在有伤的情况下还抱他过去的。
不说这份苦力,就说这份心意,也足够让孔大夫感动了。他这下总该对自己三公子客气点了!
青枝到了陆世康门口,犹豫了片刻,便走了进去。
她要问个清楚,他到底有没有对她做什么不光彩的事情!
他这种纨绔公子,不做什么反而不合常理了!
她可是清清白白过了两辈子了,怎么也得找个同样清白的公子嫁了!
如果嫁给清白的公子之前,身子先被他糟蹋了,她会因此和他拼命!
上次没法问出口的话题,这次可不一样了,上次因为拿不准他对自己的身份知道多少,所以只能装着客客气气的。
这次,他对自己的身份大概知晓得差不多了,便无需多加掩饰。
从厅堂往东拐到里间,见那陆世康正在传着睡衣徘徊着。
“孔大夫是来为陆某换药的么?”他未曾转身,背着她说了这么一句。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来人是自己的,从脚步声听出来的?
正想回话,又听他说道:“或者,是来赔罪的?”
赔罪?
青枝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