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沉舟走后,尧庚年又坐在原地许久,他将昏迷的楚潇潇放在一旁,自顾自盘膝而坐,调节体内的力量。

许久之后,尧庚年勉强将楚潇潇的凤凰之力完全吸收,虽说那朵白色的火焰还有待考察,但尧庚年的时间并不多。

瞧,就在不远处,还躺着一个身负重伤的仇铭岳。

仇铭岳落到如此田地是自己害的,自己决不能不管他。

尧庚年想到这,就注意到自己又是光溜溜的,还没等他想办法,一件衣服就披在了他的肩头。

是言灵儿,这个小狐狸总是能在最恰当的时候出现并帮他一把。

尧庚年对言灵儿笑笑表示感谢,就低头开始系扣子与穿裤子,言灵儿给他的这套衣服是一套素的白衣白裤,而且上面还带着一些香味。

尧庚年仔细闻了闻,发现与言灵儿的体香很像。

难道……这件衣服,是言灵儿从前女扮男装时用的?

尧庚年想到这里,忍住了想要偷瞄言灵儿的念头,把自己的头往对面偏了偏,尽可能杜绝自己偷看言灵儿的可能性。

“哎……尧哥儿啊,我……”

不知尧庚年心里所想的言灵儿就站在一旁,她见尧庚年偏头看向别处,就以为他心中多少是有些难受的,她本想安慰几句,但最后还是决定先说一些更加实际的问题:

“尧哥儿,我觉得你下次……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的,再这样下去,我怕出问题……”

“……”

“尧哥儿?”

“……”

言灵儿见尧庚年对她的话完全没反应,就伸手推了推他。

“嗯?怎么了?”

尧庚年察觉到有人在推他,这才抬头,迷茫地看向了言灵儿。

“尧哥儿?你……”言灵儿嘴巴一开一合的,在尧庚年的耳中没什么声音。

“……什么?”尧庚年眯起了眼睛,并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耳……”言灵儿的声音依旧是听不真切,尧庚年只能看见她在说话,仅此而已。

——坏了。

尧庚年心中一凉。

——上一次他双目失明,似乎也是在身受重伤后……那是不是意味着,言灵儿实际上,并不擅长修复全身性的创伤?

尧庚年想到这里,连忙扣了扣自己的耳朵,但无济于事。

“坏了,小狐狸。”尧庚年忐忑地说道。“你把我耳朵修坏了。”

话音落地,言灵儿只觉得自己的仙格都受到了侮辱:她第一次修复尧庚年全身的创伤就把他治成了个瞎子,结果第二次治疗就把他治成了聋子。

这……

言灵儿心虚地移开了视线,暗中道:

‘那我该怎么和尧哥儿解释……要是按照他这受伤频率继续下去的话,他的感官剥夺会提前到来的……到时候他就会成为一只游离于天地之外的孤魂野鬼……’

是的,这就是尧庚年的归宿,他现在不知疼痛且能自愈看似风光无限,但这只是他成为野鬼最幸福的开局。

往后随着时间的推移,尧庚年的感官会被慢慢剥夺,直到他再也感受不到这个世界为止。

到时候,活着这件事,对于拥有无限寿命的尧庚年来说,就会是永恒的折磨了。

言灵儿想到这里,心中万分纠结:

‘可要是告诉他的话,他会不会怀疑起我对他许下的诺言……?’

‘可要是不告诉他的话,按照目前的速度来看,他也会自己发现的……’

‘算了,还是……暂时撒谎说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吧,反正他都是要战天道的,只要我能在他战天道之前重回仙籍,他就算怨我,也对我无可奈何了。’

言灵儿心里就有了主意,就立刻抬头对着尧庚年大声说道:“抱歉啦尧哥儿,要不然我们先回到地上,再想办法治病吧!”

尧庚年不知道言灵儿的花花肠子,有了上次被治瞎的前车之鉴,这次被治聋也不算太意外,所以他很快就接受了这点,并抱起了还在昏迷的楚潇潇。

“小狐狸,能委托你拉着我师父吗?”

“……凭什么?”

言灵儿见尧庚年怀中抱着香软的楚潇潇,自己却要拖着浑身是血的仇铭岳,立刻不满起来。

“就算仇铭岳是个银发美少年,你也不能让我拖着啊!!血多臭啊!”言灵儿明白尧庚年耳朵不灵光,直接选择大叫。

“我……”

尧庚年本想说些什么,但突然意识到言灵儿不满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仇铭岳,而是因为楚潇潇。

似乎言灵儿十分不喜欢自己与别的妹子接触过密,难道她……真的对自己有兴趣?

——只是占有欲而已吧?

尧庚年并没有介意,他在言灵儿的怒视下将楚潇潇交给了言灵儿,自己抱起了昏迷的仇铭岳,又道:

“这下可以了吧,我的大小姐?”

“满意!”果然,言灵儿满意地点点头,并腾出一只手把楚潇潇拖在身后,用另一手搂住了尧庚年的腰,对他说道:“出发!”

虽然觉得很对不起楚潇潇,但也只能这样了。

尧庚年站在言灵儿面前,低头对她温柔地笑了一声,道:“别怕。”

“怕什么……咦!!”

一圈明亮的赤色火焰从他们脚底下盘旋而升,在言灵儿惊讶的目光中,这些火焰攀上尧庚年的脚踝,并顺着他的小腿一路缠绕而上!

“尧哥儿……”

“没事,是新能力。”

言灵儿一开始本是害怕的,可当她看见尧庚年温和且坚定的目光时,又心安了起来。

果然,这些火焰没有伤害到他们,反而是聚集在尧庚年的脊背处扎根——赤红的凤凰之火熊熊燃烧着,而当这些火焰聚拢到一定规模后,它们就忽然炸开了!

炸裂的火焰在空中飞舞,一对烈火之翼在其中成型。

“新学的,这件就算没有御物的话,也能飞行了。”

尧庚年柔声说着,控制着背上的火翼振翅而飞,化成一道赤红的光划破冥洞的暗,掠过所有的牢笼,宛如两只浴火的凤凰一般冲出了这个幽深的冥洞。

冲出来之后,言灵儿就听见了云老三的声音:

“哎哟!你们果然还活着啊,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没事吧?”

“是你啊。”言灵儿没有太过惊讶,她一手拖着楚潇潇,一手搂着尧庚年,对迎过来的云老三说道:“对了,你会不会治疗失聪啊?”

云老三听得莫名其妙:“失聪?谁聋了?”

言灵儿瞥了一眼对他们的对话毫无反应的尧庚年,答案呼之欲出。

云老三是没想到,尧庚年好端端的一个人,是怎么突然聋了的。

当然,当他问起这个问题的时候,得到的就只有言灵儿嫌弃的表情。

云老三没有办法,只能带着尧庚年一行暂且先回到自己的湖畔旁休整,一路上言灵儿问起了柳沉舟与那三个护法的事,云老三给出了答案。

原来当柳沉舟深入冥洞后,剩下的三个护法也都陆续赶来了,三护法互相沟通了消息后,自然也发现了段天琊失踪的事。

云老三没有介入护法之间的讨论,可当他们派人去寻找段天琊的踪迹后,他们也自然而然地知道了他的死讯。

段天琊死得很奇怪,就算博学如清君门的护法,一时间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人才能制造出如此诡异的死亡。

所以这三大护法怀疑起了那些‘上古余孽’,即萧余生与他的那十个朋友,在这层关系下,三个护法乖了起来。

他们与云老三一起在冥洞旁守着,而在某一刻时,三大护法齐齐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悲伤。

后来柳沉舟从冥洞出来,说出的话给了这悲伤一个答案:

“沈无争死了,被仇铭岳用天道的方式制裁,尸骨无存。”

云老三说到这里,求证一般地看向了言灵儿,问:“沈无争当真是被仇铭岳杀的?”

“你说呢?”言灵儿翻了个白眼,用眼神瞥了瞥尧庚年背上的银发少年。“仇铭岳就在这,你要不然自己问问他?”

这时,云老三才留意到尧庚年背上还背了一个少年人,他不敢置信地凑了过去,在尧庚年困惑的目光中抓着少年的银发提起来仔细端详他的容颜。

最后,云老三轻轻地将少年的头放了下去。

“乖乖,真是他。”

“就是他。”

“也就是说,仇铭岳杀死了沈无争后,柳沉舟为师报仇,才将他打伤成这样的?”云老三倒吸一口冷气。“柳沉舟啊,那可是冥洞里啊,他的修为……到底要逆天到什么地步啊?”

“……”

言灵儿对此表示很无语,但没有戳穿,毕竟这个世界上的人有什么恩怨情仇,和她又没什么关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呢!

尧庚年却一直在奇怪地看着云老三的嘴巴开了又闭,终于忍不住问道:“你……在说什么呢?”

“啊?我在说……”云老三抿了抿嘴,决定去繁从简,对着尧庚年的耳朵大声喊道:“柳沉舟,真牛逼啊!!”

“嗯,的确如此。”

尧庚年不知道云老三省略了全部的重要信息,就跟着点点头。

这一老一少的交流,言灵儿看了都想翻白眼。

不过幸好尧庚年会飞之后的速度要比之前快上不少,二人才说到这里,就回到了云老三的地盘上去。

云老三也知道救人要紧,就先带着邵游一起准备了床榻,先将昏迷的楚潇潇与身负重伤的仇铭岳安顿了下来,又取出了几粒丹药给仇铭岳服下去,希望奏效。

云老三和邵游围着两个昏迷的人忙来忙去,尧庚年也跟着一起帮忙,但大多数时候都是与言灵儿一起围观,毕竟他现在也算是一个病人。

人耳朵一聋,就感觉世界都不一样了,对于尧庚年来说,他忽然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

什么都听不见,整个人处在绝对的寂静中……竟然是如此安心的感觉么?

尧庚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安心而不是慌张,他冥冥中总有一种感觉,即这就是他命中注定的未来。

可以想到这种未来是如此荒谬,他就笑着摇了摇头,只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云老三忙活了大半天,天都入夜了才从屋里出来,一把拉住了尧庚年大喊道:“走!我给你!治治耳朵!!”

“好。”

云老三扯着尧庚年又向湖畔走去,言灵儿总觉得这俩人在湖畔肯定会有故事,她刚想跟上去,就被云老三拒绝了。

“你就算了,我俩大老爷们谈点心事,你别来了。”云老三说。

“凭什么?我和尧哥儿可是亲如一体,我也要听。”

“听不得!”

“我偏要!”

言灵儿刚想冲过去,就突然被邵游抱住了。

“师姐……”邵游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准备了一些野果子,肯定能吃的,你帮我看看好不好?”

邵游有一对狗狗眼,当他求人的时候,他的那双眼睛闪闪发光。

言灵儿也吃不得这一套,她看了看迷茫的尧庚年,又看了看抱着自己的小狗狗邵游,突然觉得反正都错过了第一次湖畔密谈,那这次干脆也不追更了吧。

就这样,尧庚年顺利地与云老三再度在湖畔进行二人世界。

“让我来看看,你这是怎么聋的……”

尧庚年的耳朵没有完全聋,他如最开始失明一般,是在自愈的时候没有完全愈合正确,被血液和碎肉堵住了神经而以。

所以云老三简单且粗暴地处理掉这些碍事的东西后,一瞬间尧庚年又听见了属于夜空湖畔清脆的自然声。

尧庚年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耳朵,这才感觉自己又重新活了过来。

“能与这个世界有联系,真好啊。”尧庚年笑道。“谢谢你,帮了我很大的忙。”

“别客气,我毕竟是你师父嘛!”云老三拍拍胸脯,没有注意到尧庚年移开的目光。“对了,我有事要问你。”

“什么事?”

“沈无争,真的是被仇铭岳杀的?”

“……”

这个问题并不好回答,尧庚年凝视着云老三许久,这才缓缓问道:“如果我说是柳沉舟杀的,你会信么?”

尧庚年不会包庇柳沉舟,他们之间的合作也仅限于冥洞之下,而关于沈无争的死也牵扯到尧庚年日后在大陆的处境,所以他不会在这件事上替柳沉舟圆谎。

——至于沈无争的死能不能大白天下,那就看这些人之间的操作了吧。

尧庚年这么想着,就听见了云老三的声音:

“果然,是这孙子能干出来的事。”

“嗯?”尧庚年微微讶异。“你看起来不惊讶?”

云老三严肃地点点头,又说到:

“看来是时候重新召开长老会了,关于天塔的事……是要重新提上日程了。”

“天塔?”尧庚年一愣。“是那个,你最开始收我为徒的时候,说的那个‘开天塔’一事吗?”

云老三点点头:“没错,这可不是个好兆头,现在我见你实力也涨了,该和你说说这个‘天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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