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府在郁伯贤死的那夜,就已经被大火烧毁。

百姓全力救火后,也只保留下外侧的一圈围墙。

如今故地重游,那圈围墙还是被第二场大火烧裂,东一块缺口,西一处坍塌,没一处好地方。

穿过已经没有朱红色大门的门口,走进破破烂烂的郁府中,停在地室入口。

范成祥并没进去,用神识扫过,就知道里面的情景。

那口大丹炉不在地室!

他目光凝重,现在看到的,不过是证实他的猜测,并没什么好惊讶的。

“那群屠镇的恶人,应该就是郁伯贤的同伙。”就算不是同伙,也一定是邪修!

正派修士从没人会使用这种丹炉,又高又胖,能装下四五个人进去!

他们平时使用的,都是如盆大小,正好能放进各类药材。

丹炉小了,控火也会容易得多。

“师兄打算怎么办?”

范成祥沉默片刻,道:“我想去齐都看看。”

凡人界共有三个国家,元仙门名下的明国,古安门、青云门、中苍门三大门派共同经营的乌蓝国,以及在各大门派夹缝中求生存的齐国。

明国以及乌蓝国不用说,都是门派下面的附属国家,有了门派支持,自然很繁华。

只有齐国,并没投靠任何门派,只听说齐国国师是个能人,有元婴中期的修为;而且门下弟子众多,金丹期筑基期的弟子都不少,炼气器更是数不胜数,俨然已经形成一个小型修真门派。

只有一个元婴真人撑着,就能让一整个国家安然挺立在几大门派之间。

虽然是夹缝中求生存,世人还是不得不佩服齐国国师的手段。

齐国百姓也对国师之名大加称颂,让国师在修仙界都有了一定的地位。

庆沙镇,正是齐国的一个小镇。

以前那位叫福堂的伙计提到过,郁伯贤上头有人,还是个大官。

范成祥猜测,这个大官,郁伯贤的靠山,会不会也和郁伯贤一样,背地里干着这些不可告人的勾当!

若真如他猜测的这般,就不难解释为何会发生半夜屠镇之事了。

苏子静没反对,既然师兄想去,那去就是了。

范成祥得了苏子静的同意,心中感动。

又在庆沙镇四处走走看看,最后在菜市口发现一处让他也忍不住浑身发寒的地方。

菜市口的高台上,用平整的石块铺得整整齐齐,这里以前都是用来行刑之地。

可是如今那高台上,被凿出一圈沟渠。

正中间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台子,上面是一个用砖头搭起来的大型灶台,灶台上的丹炉被取走,只留下空洞洞的凹槽,里面还有未烧完的人骨。

沟渠深有四尺,里面腐臭发黑,一个个头骨凌乱垒在沟渠中,密密麻麻。

头骨有大有小,底下还有一层黑白交杂的头发。

毛发经久不腐,混合在污物里,无端增加恐惧感。

沟渠的状况,不禁让人怀疑,是不是整个镇的人头都在里面!

都已经过了几月,还是有一层白白胖胖的蛆虫在觅食。

苍蝇蚊虫也是密密麻麻,围绕在高台上盘旋。

石块上的血迹不知被雨水冲刷过多少遍,依旧留着触目惊心,干涸后发黑的血迹。

苏子静铁青着脸,这股味道,直逼得她泛呕。

赶紧屏蔽味觉,这才感觉好了些。

鼠媳妇也不适捂住口鼻,移开目光,不忍再看。

“汪!汪!”旺财看着高台如临大敌,浑身毛发炸开,伏下前肢狂吠。

如此惨状,范成祥除了胸口发堵,嗓子也堵得厉害。

深深呼吸一口气,被浓郁的腐臭熏的咳了起来。

苏子静扯着范成祥的衣袖:“再看下去里面的人也活不过来。”

范成祥僵硬转头,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走吧!”

这两个字,已经用尽他所有力气。

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这惨绝人寰之地。

离开庆沙镇后,苏子静才敢放心呼吸。

青草泥土香,果然比腐臭味让人心情舒畅。

范成祥回头看了那只有残垣断壁,一眼能就望到头的小镇,目光坚定。

他一定要找到屠村之人!

不止是为这些无辜凡人讨回公道,还要搞清楚,为何这些修士会如此残忍,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能下如此狠手!

他身上燃起的斗志让苏子静放下心来。

还好师兄没钻进死胡同里,将一镇凡人的性命揽到自己头上。

不然师兄的修为,只能止步于金丹了。

赶了一天的路,夜里随便找个地方歇脚,第二日接着赶路。

路过一小镇时,闻到一家馄炖摊飘上来的香味,苏子静摸着饥肠辘辘的肚子:“师兄,我饿了。”

储物袋中的烤肉已经被吃光,且没有妖兽再可以烤了。

旺财同样仰头看范成祥,眼神与苏子静有几分相似。

范成祥阴霾的心情终于透出一丝光亮,勾了勾唇:“在镇外停吧,带你们去吃好东西。”

一人一狗同时咧嘴,旺财伸出舌头“哈哈”喘气,勾起的嘴角像是在微笑。

苏子静用余光扫到它,默默挪动屁股,将大白狗挤到飞棺边缘,咧嘴笑了。

范成祥无奈揉她的头:“不要欺负旺财。”

“哼!”苏子静撇过头去。

这大白狗惯会拍马屁!

看,师兄现在就爱它比爱自己多了!

一个湿润温热的舌头贴上脸颊,苏子静汗毛竖起,恼羞成怒吼道:“脏死了!”

“呜~”大白狗收回舌头,湿漉漉的眼睛好似害怕,看向范成祥。

范成祥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大白狗失望垂头。

“以后旺财就是你的灵宠,你得像我对鼠媳妇一样,好好待它。”

“我不要!”

她喜欢的灵宠是那种可以在天上飞的,威风凛凛的,就像鹗鹰那种。

就算没有比它更好的选择,也不能比它更差。

才不是这种溜须拍马之徒!

“我送你的。”范成祥定定看着她,仿佛她要是不收就对不起他一番心意一样。

苏子静不情不愿扫了大白狗一眼,撅嘴点了头。

“这才对嘛。”范成祥失笑,又揉了揉她乌黑柔软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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