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五章 兵临城下(春节快乐,万事如意)

萨哈廉和瓦克达率领着两红旗主力赶到了旅顺堡,只比前锋部队晚了一天的时间。

按照既定的布署,萨哈廉分别在城北和城西扎营,一是方便攻城,其次则是截住旅顺堡逃往港口的退路。

命令包衣就地伐木,再造一些楯车、云梯等攻城器械,萨哈廉和瓦克达,便带着建虏军官抵近观察旅顺堡城防。

旅顺堡城外,壕沟密布,但仔细观察,却发现各有用处。宽而深的是阻碍,浅而窄的则是战壕,有东江军士兵严阵以待。

战壕之上,多有盖棚覆顶,不用多想,便知道是防护抛射而来的箭矢。盖棚上是积雪,即便是火箭,也无法引燃烧毁。

城头上旌旗飘扬,毛文龙并未打出自己的帅旗,也是想让建虏更轻敌麻痹。

“这座城堡修得甚是怪异!”瓦克达眯着眼睛,瞭望着旅顺堡,“那些尖角形突出,难道是类似马面的作用?”

萨哈廉赞赏道:“四弟聪慧,一语中的。这种马面甚是阴险,我军攻城,将受到两面,嗯,应该是三面的打击。”

瓦克达思索着点了点头,说道:“正面,两个侧面,确实是三面。”

萨哈廉扬鞭一指,说道:“敌人敢布兵于城外,胆子不小。背倚坚城,上下齐发,火力应该很是猛烈。”

看到旅顺堡的防御设施,萨哈廉心中有些震惊,心里也明白,敌人就是要用重叠和交叉火力,对抵近攻城的人马进行大量杀伤。

但旅顺堡是依据原来的城池改造的,而不是推倒重新修筑的,这也是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克服的一个缺陷。

所以,萨哈廉等人绕着旅顺堡一通侦察,终于觉得发现了其中的一个弱点,那就是城堡的角部。

只不过,角部的城墙很厚,想要凿穿挖通,难度很大。同时,因为尖形马面的存在,火力密度只是相对于正面城墙小一些而已。

当然,要攻击城堡角部,就必须先攻破城外东江军的防御阵地,逼使东江军退入堡内,然后才是攻打城堡。

城上,毛文龙、李维鸾等将领也在观察绕城侦察的萨哈廉等人。凭借着望远镜,他们看得可清晰得多。

“应该是两红旗的旗主,代善的三子萨哈廉,四子瓦克达。”李维鸾从旗号上已经能够得出判断。

说着,他看向不远处的桑托斯,向毛文龙请示道:“是否用火炮轰击,我派人问一下桑托斯。”

毛文龙沉吟了一下,马上摆手道:“不必暴露虚实,既不能取得首级,便待建虏大举来攻时,给予其沉重杀伤。”

建虏不知道旅顺堡有红夷大炮,这是可以利用的重要一点。骄横而不知彼,正好让建虏用血肉和狗命来吸取教训,长长记性。

……………….

西中岛,就在普兰店湾外,面积不小,像莲花一样绽放在蔚蓝的渤海之中,故又称莲花岛。

石林耸立,千姿百态,金色的海滩沙软滩平,西山里原始林山峦绵绵,郁郁葱葱。蓝天、白云、青山、碧水交相辉映,登山远眺,如入仙境。

是个旅游度假的胜地,但要派兵长期驻守,并加以经营的话,却有一个最大的缺陷难以弥补,那就是离陆地太近,最近点只有一里半。

觉华岛是怎么被建虏攻破的,就是海水结冰,不须用船便能蹈冰而过。而小冰河期的寒冷,是超乎想象的。

同样,长生岛也是同样的问题,离岸太近。东面与大陆仅一桥相连,距岸边连一里地都不到。

“冬季凿冰不仅艰难,且不保险。”张焘摇着头,向郭大靖介绍着情况,“所以,这些岛屿驻哨可行,驻军安民就太危险了。”

郭大靖对此也深表赞同,但在此岛暂时停靠,却很是方便。

“若能收复金州,组建水师便势在必行。”郭大靖很是期盼地望着张焘,“张兄肯屈就嘛?”

张焘呵呵一笑,说道:“张某求之不得,可这事啊,毛帅多半不会同意。”

作为水师大将,皮岛可能更加需要。组建辽南水师呢,毛文龙也是同意的,但指挥官的人选,多半不会是张焘。

郭大靖挠了挠头,无奈地苦笑,说道:“待郭某争取一下,如若不成,再请张兄派出得力干将。”

张焘用力点头,说道:“放心,某会经心在意,不会让你失望的。”

如果能留在金州,张焘确实是愿意的。在他看来,在这里建功的机会,要比在皮岛更多。

说实话,东江镇的水师并没有经历什么大战,多数的时候只是起到运输船队的作用。

主要是建虏没有水师,张焘倒是想在海上痛击敌人,可没机会呀!

而从郭大靖的言谈中,他对于水师的重视,以及将来的一些使用,让张焘都觉得振奋激动。

两人正说着话,不远处走来数人,却是陈继盛,以及尚可喜等将。

“末将见过陈帅。”郭大靖和张焘赶忙迎上去,躬身施礼。

陈继盛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刚有哨船来报,建虏主力已过石河驿,今日便能到达旅顺堡。”

郭大靖轻轻点头,说道:“只待张将军所部赶到,我军便可发动,登陆抄袭建虏后路。”

留给建虏攻打旅顺堡的时间只有两三天,这是经过研究计算,得出的判断,并依此制定的计划。

建虏无法承受大的伤亡,粮草物资亦是不多,攻打旅顺堡不可能旷日持久,两三天的猛攻下来,恐怕就要知难而退。

如果只想着在旅顺堡多消耗敌人,就错过了抄袭堵截建虏的时机。

早了也不行,建虏闻声而动,反倒浪费了旅顺堡的防御设施和红夷大炮,无法达到尽量杀伤建虏的目的。

现在,就等张攀所部乘船从旅顺港赶来,便可大举发动。在时间上,也正好合适。

而尽管陈继盛坐镇,但主要的指挥权还在郭大靖手中。计划是他制定的,勘测侦察也都是他亲历亲为,对各种情况最为了解。

但郭大靖还是对陈继盛保持着足够的尊敬,陈继盛也很宽和地放权给他,只是在旁起着监督和提醒的作用。

其实,陈继盛谦和是表面,实际是在学习。

对于郭大靖的思维,陈继盛感觉有些跟不上了。对于广鹿岛官兵的装备和战力,更是让他震惊。

自己和毛帅没有看错,给了郭大靖施展的空间,和尽可能的支持。短短的时间,他已经令人刮目相看,成为了东江军将领中最出色的一个。

出色不在于他个人的勇猛和战功,而是带动了整个东江军的提升,并在粮饷断绝之时维持住了东江镇的稳定和实力。

不论是作战,还是经营,抑或是眼光,陈继盛自认都难望郭大靖的项背。这一年来的发展,胜过东江镇多年的艰苦坚持。

换在以前,大举发动占领金州,就已经是东江镇的极限。现在,却已经敢于抄袭敌后,阻击拦截。

“大靖,登陆突击队你就不要参加了。”陈继盛关心地说道:“指挥大队人马,才是你的职责。”

建虏长驱直入,但也考虑到粮道和通讯,沿途的驿站都驻扎了少量人马,在南关岛更是驻兵一千,防范后路遭袭。

只不过,驻守驿站的两三百人,也只能起到报警的作用,无法抵挡来袭的大军。

可郭大靖要力争使建虏发不出警报,或者晚点报警,以利于登陆部队布置阻击阵地。

所以,登陆突击队便要登陆潜袭,争取消灭石河驿的两百建虏,且不使其发出报警信号。

五百名的突击队,全是广鹿岛的人马,是经过郭大靖亲自训练的精锐,还有三百名夜不收不在内。

尽管陈继盛是关心爱护,但郭大靖却认为自己参战,才会有更大的成功概率。别人当然不知道,他的装备和技能,最适合夜间暗袭。

郭大靖拱手致谢,笑着说道:“多谢陈帅关心爱护。突击队虽然都是精锐,但实战经验还嫌不足,末将还是不太放心。末将对于偷袭还是颇有信心,以多打少,必不会出意外。”

陈继盛只是劝说一下,也了解郭大靖的脾气禀性,士先士卒便是其一。他稍显无奈地点了点头,也不再啰嗦。

尚可喜嘿然而笑,调侃着说道:“郭将军要斩人头换银子,为家中娘子添首饰脂粉呢!”

众人都笑了起来,郭大靖也乐了,说道:“若是多砍了几颗人头,得了银子分给诸位,都给家里添置些东西。媳妇高兴了,咱上床睡觉也不用洗脚。”

对于女人,郭大靖还是后世的思维,不说彻底平等吧,也没有轻视。但那个时代,上下尊卑,三从四德,没有几个女人在家里能够强势。

郭大靖随口的玩笑,却又暴露了他的观念,众人不说,可心中也有猜想。

“要说这岛上的风景,还真是美丽如画。”陈继盛目光闪动,岔开了话题,颇为感慨地摇头,“可惜——”

郭大靖深以为然,这里绝对是渡假休闲的好去处,阳光、大海、沙滩。可惜,不知到什么时候,才能安乐惬意地享受。

………………

旅顺堡城下,肃杀的气氛胜似寒风,空气都几乎为之凝固。

呜咽的号角如哭如泣,加重着沉闷的气氛。准备进攻的建虏排出了阵列,武器密密麻麻,反射着寒光,散发着令人艰于呼吸的威势。

包衣们推着楯车,发出壮胆的呐喊,向前奔跑,冲向又宽又深的阻碍壕沟。

冲到壕沟前,包衣扛起楯车上的土袋,抛入壕沟。这是必不可少的程序,填平壕沟,为进攻部队打开通路。

楯车在前遮挡,后面则是板车来回运输,把土块、石头填进壕沟。进攻的建虏严阵以待,等待着通路被打开。

战鼓声隆隆响起,防御阵地上的抛石机开始发动,凌空飞起的一片黑压压的炸弹,令天空都为之一暗。

炸弹飞过壕沟,砸进忙碌的包衣奴才队伍中。

几秒钟之后,爆炸声此起彼伏,一道道黑色的烟柱腾空而起,掀起的泥土雪尘,使得视线变得模糊。

对于无甲的包衣,炸弹的杀伤力得以充分的体现。火药颗粒化的威力,也使得爆炸更加震撼。

不管是包衣,还是汉奴,都是建虏的帮凶。不管是被逼无奈,还是甘心情愿,他们都是守军的敌人。

李维鸾等将领立在城头,指挥着防御作战。毛文龙和陈继盛一样,完全放权,只是在亲兵的保护下,镇静自若地观看。

在望远镜的视野中,萨哈廉和瓦克达,以及几名建虏将领,在大旗下指挥着部队。

桑托斯等炮兵军官正指挥着士兵把红夷大炮推过来,调整着射击角度,准备集火轰击。

二十门红夷大炮,有十五门已经集中到了北面城头。而萨哈廉等人还茫然不知,噩运很快就要降临到他们头上。

在宁远,老奴安营过近,遭到过红夷大炮的轰击,被迫半夜移营;在锦州,皇太极把营寨安在不足一里之地,也吃过红夷大炮的亏。

原因很简单,建虏不了解红夷大炮的射程和威力,甚至不知道守军拥有这样的武器。

红夷大炮陆续安放完毕,装弹待发,但李维鸾并没有马上下令。他要等,等建虏攻过来,连兵带将一齐打。

如果红夷大炮的集火轰击打掉了建虏的大头目,很可能使得建虏不再进攻,甚至急于撤退,也就达不到大量杀伤他们的目的。

抛石机在继续反击,几十斤重的大石也出现在天空,带着令人咂舌的冲击力猛砸下去。

一辆楯车被砸得四分五裂,迸溅的木屑木刺打伤了周围的包衣,他们惨叫哀嚎,有的痛得在地上打滚。

阵地上的老式火炮和佛朗机炮也发出了怒吼,射出了实心炮弹,摧毁着楯车,暴露着后面的包衣。

毛文龙率领本部人马来援,又携带了一批火炮。张焘所率领的水师船只,现在真成了运输大队,船上的火炮拆卸殆尽,都布置在了旅顺堡。

这些火炮在威力上肯定不如红夷大炮,但对付楯车却是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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