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仁玉手底下的特工早就已经把许鼎臣和曹文诏这两个重点人物的画像送到了刘仁玉的手上,所以刘仁玉一招就认识了许鼎臣和曹文诏。
或者就算刘仁玉手底下的特工没有将许鼎臣的画像送到刘仁玉手中,刘仁玉也知道穿着绯红色官袍,走在迎接队伍最前面儿的肯定是山西巡抚许鼎臣。
想明白这一点儿,打起招呼来也就不麻烦,到了这个节骨眼儿上,当然是刘仁玉要先打招呼,作为武将,无论如何也要给足文官面子才成。
“许军门,末将惶恐,怎敢劳动您和诸位上官,同僚出城来迎。”刘仁玉双手抱于胸前,笑的犹如春天怒放的花朵一般,口中跌声道。
“哈哈哈哈,本院早就听说刘大帅麾下的靖边堡军乃是百战雄师,今日观之果然名不虚传啊!”许鼎臣只是微微一拱手,然后便放下双手,微笑着说道。
“军门过奖了,末将手底下的兵也不算什么百战雄狮,就是听皇上和朝廷的话,叫咱们杀谁,咱们就杀谁,拿命来拼杀罢了。”刘仁玉复又客气道。
“哪里,哪里,刘大帅不必过谦,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儿,你们靖边堡军算是我大明数得着的强军了,你们在大凌河,一战打出我大明的国威军威,前几个月又挫败察哈尔部大军,这百战雄师几个字如何当不得。”许鼎臣复又笑道。
这话听得实在是舒坦,靖边堡军一众军将们都认为许鼎臣这个巡抚当的很是不错,至少说话非常中听,不由地对这个巡抚很有些好感。
“大凌河之战,都是因为邱军门指挥有方,张兵备不畏建奴兵威,奋勇争先,祖大帅,宋大帅,吴大帅在旁协助,方能击退建奴,至于前番击退北虏察哈尔部之事,也是因为洪制帅军前调度,李将军全力协助,方能有此战果,绝非末将一人一军之功也!”刘仁玉实在是不敢将所有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便赶紧结束一通道。
“好,刘大帅如此年轻却不骄不躁,不贪功,不慕虚名,有你坐拥此等强军,实乃我大明之福,社稷之福也。”许鼎臣听了刘仁玉几句话,觉得这个年轻的总兵知进退,很谦虚,并非祖大寿那等桀骜不驯,难以驾驭的人,是以高兴之下,便说出了这番话来。
刘仁玉听到这番话的时候,已然距离许鼎臣很近,他并没有急于答话,只是带领手下人等纷纷单膝跪地,对着许鼎臣和一众文官们道:“末将延绥总兵刘仁玉,”
“末将延绥西路副总兵李继业,”
“末将延安副将杨德胜,”
“末将绥德副将张铁牛,”
“见过许军门和诸位上官,末将等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万请许军门和诸位上官恕罪则个!”
大庭广众之下,刘仁玉无论如何也要把礼数做足,免得许鼎臣和其他文官记恨,给自己找小鞋子穿,让他们靖边堡军行军打仗都打不利索。
那许鼎臣见刘仁玉如此晓事,心中愈发高兴,他马上就踏前一步,双手虚扶一下,将刘仁玉扶起来道:“刘大帅刚刚在陕西诛灭流贼,抵御完北虏,现在就又不辞辛苦,远来我山西助剿,说起来,该当是本院代山西父老谢过刘大帅才对,来,刘大帅,诸位将军,请受在下一拜。”
刘仁玉将许鼎臣作势欲拜,当然不会让对方得逞,这都是花架子而已可不能当真的,若是他刘仁玉果真让许鼎臣拜下去,那可就不美了。
于是他赶紧双手扶住许鼎臣,口中跌声道:“军门,这如何使得,您为了山西这一方水土的安宁,百姓的康居多有操劳,有您这样的封疆在,实在是山西百姓之福也,末将实在是感佩万分,就为您为了一腔热血都为百姓而流的做派,末将也应该拜您才是。”
刘仁玉说到这里,便后退几步,作势又要再拜,这下许鼎臣就不干了,拜来拜去有完没完,不如各退一步。
“呵呵,罢了,刘大帅,军情十万火急,我等还是要快快解民倒悬,吊民伐罪才好,在这里为了些许虚礼而空耗时间多有不美,来就让本院来为你引荐”
许鼎臣话音一落,便将自己身后的布政使,按察使,指挥使,兵备道,知府,知县,还有各个总兵,副将,参将,介绍给刘仁玉认识。
刘仁玉在许鼎臣的引荐下,自然是一口一个久仰大名,相见恨晚之类的话。
除了许鼎臣之外,刘仁玉跟其他人一般也只是点点头,应付一下而已,唯有在见到曹文诏的时候,刘仁玉才很是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对方。
这曹文昭目下正当盛年,很是年轻,他国字脸,剑眉,一双狼目中闪烁着狠厉之色,身上散发着浓郁的杀气,一看就是个狠角色。
“不愧是威震明末的猛将,今日观之,确然有些气势。”刘仁玉在心中点评曹文诏,时间上就不免多看了一下,这让急性子曹文诏略略有些疑惑。
“刘大帅,您这是有话要给曹某说吗?”曹文诏语气冷冽,浑然也没有把自己眼前这个名震陕西的名将看在眼里。
靖边堡军诸将见曹文诏说话极不客气,都是齐齐一愣,脸上颇有怒色,便是许鼎臣听了曹文诏的话,也是微微皱眉,但他却什么也没说。
刘仁玉见曹文诏对自己很不友好,却也不动怒,只是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刘某在陕西久闻曹总镇大名,曹总镇用兵如神,初入山西就带着三千战兵击灭巨寇王嘉胤,随后剿除流贼的时候,作战勇敢,连战连捷,流贼听闻曹总镇之名,无一不是心胆俱裂,
百姓感佩曹总镇之武功,便编出一首歌谣,说是军中有一曹,西贼闻之心胆摇。刘某听到曹总镇的威名,就想着似曹总兵这等英雄人物定然是英武不凡,如今见到曹总镇,才发现曹总镇果然是英武不凡,这才多看了几眼,如有得罪之处,还请曹总镇见谅则个。”
刘仁玉这句话自然是在吹捧曹文诏,这曹文诏是个急性子,为人素来直爽,肚子里没有许多弯弯绕,他觉得刘仁玉这话说的很中听,便将欢喜之色写在脸上,双手抱拳回道:“刘总镇说哪里话,些许虚名罢了,如何能跟刘总镇比,以后咱们一起剿贼,就要多多合作了。”
“好的,好的,山西这里曹总镇比刘某熟悉些,以后就要曹总镇多多帮忙了。”刘仁玉客气一句道。
“好说。”曹文诏拱手道。
刘仁玉跟自家的手下们见完山西这边儿的一众文武官员,接下来刘仁玉就要将自己的手下们一一介绍给山西的文武官员们认识。
这些见面流程走完,接下来便是安排靖边堡军的驻扎事宜。
许鼎臣原想着刘仁玉至多也就带着几千人来,就在太原城里给大军备好了地方,谁知刘仁玉一家伙带来一万多人,太原城里的地方不够用,这如何驻扎倒是让许鼎臣犯了难。
毕竟刘仁玉手底下的人马太多,而且又都是客军,若是在太原城里闹出些许事端来,自家脸上须不好看。
好在刘仁玉并没有让许鼎臣犯难,他并没有要求将自家军队带进城里驻扎的意思,他按照惯例,命令手下人马就在太原城外扎营。
靖边堡军一众将官们得令,马上就行动起来,将战车环绕为寨墙,随后自有人挖掘壕沟,布设拒马,布置岗哨,有条不紊,一丝不苟,速度极快,只把在场的山西一众官员们看的一愣一愣的……
许鼎臣等人见靖边堡军布设营寨的时候轻车熟路,动作十分熟练,就知道这些官军肯定经常做这个事情,这却确然是百战雄师,确然不是花架子军队。
而曹文诏看了靖边堡军扎营寨的过程,也是在心中连连竖起大拇指,对于刘仁玉手底下的军队又高看了一眼。
“刘总镇,你部人马就权且在城外歇息,你们这几位统兵大将就随本院到太原城里去,本院已经令人备下酒饭,为你们接风洗尘,你部人马待会儿也自会有人送酒饭来犒劳他们。走罢,这就随本院入城去吧。”许鼎臣微笑着对着刘仁玉道。
“是,军门。”刘仁玉答应一声,便带着李继业,杨德胜,张铁牛,刘仁杰,马文山,王左挂等人入城而去,安营扎寨的事情则交予孙无病与何耀宗处置。
如此,待刘仁玉安排好一干事情,便带着一众手下们跟随着许鼎臣一道进入太原城之中。
却说刘仁玉与手下们进的太原城,忽然发现有不少百姓正在夹道欢迎,他们望见刘仁玉等人过来了,无一不是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鲜花,丝巾扔个不停。
这其中英姿飒爽的刘仁杰受到了众多女子的青睐,短短几分钟时间,他的身上和他所乘马匹的身上便被各种鲜花和丝巾所覆盖,再加上他穿着一身亮红色的盔甲,搞得就好像自己要去娶亲一样。
刘仁玉看见刘仁杰这个样子,不免哑然失笑,然后他便对着许鼎臣道:“军门,太原城里的百姓真是热情,我军寸功未就得到他们夹道欢迎,实在是受之有愧。”
许鼎臣听了刘仁杰的话,哑然失笑道:“流贼势大,前不久刚刚攻陷晋南大城泽州,还越过太行,进犯京畿重地,人心难免不安定,如今听说你们这样一支强军来援,当然是喜出望外,特来相迎。”
“原来如此,末将晓得了,百姓如此热情,末将自当尽心竭力,扫除流贼,还山西百姓一片安居乐土。”刘仁玉非常郑重地说道。
“如此甚好,对了,刘总镇,皇上派来的监军,中贵陈大金陈公公和阎思印阎公公就在巡抚衙门里住着,二位公公今日身体不适,这才没有出来迎接于你,不过他们是皇上的人,你还是要去拜见他们一下为好。”
“二位公公在您的府衙里吗?那末将自然是要去拜见的。敢问许军门,来的果然只有两位公公吗,时候还有其他公公?”刘仁玉询问许鼎臣道。
“二位公公各带了两个小公公随侍。”许鼎臣回道。
“噢,末将谢过军门提醒。”刘仁玉先是答应一声,随后便对着身边儿的刘仁杰耳语几句,刘仁杰得令,马上就飞奔出城去也。
许鼎臣并不明白刘仁杰此去有何事情,但不该问的却是不问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