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县令不仅供出了幕后主使,还一股脑交代了他所知道的所有涉案官员。指使他能接触到的尽是些小鱼小虾,除了十皇子白铮,余下的实在没什么分量。
万分配合的于县令交代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况,而知道得足够多的谢知意却把嘴巴闭得死紧,半个字也不肯多说。
白盛知道他不会轻易吐露内情,却又不能不接着劝:“谢都督,事已至此,于县令可是把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再绷着也没什么意义了,毕竟最上面的人我已经知道了,你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谢知意看他一眼,面色平静:“您不必再在谢某身上费心思了。谢某自知罪无可恕,要杀要剐但凭您处置,绝无二话!”
“您就非要流血这个愚不可及的东西吗?”赫连嫣然问白盛,半点没没给谢知意留面子,毫不客气地嘲讽他。
此言一出,成功的令谢知意面上的镇定之色变得有些勉强起来。
白盛觉得好笑,心里直想对赫连嫣然挑大拇指,面上却假意严肃,轻斥了赫连嫣然一句:“又胡闹,谢都督是何等身份?下次可不许再这样了。”看似训诫,却无论从态度口吻还是说出来的话语都是轻飘飘的,慢慢是维护与宠溺。
这就完啦?谢知意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好好的以为皇子殿下,怎么就被这么个妖女迷得神魂颠倒是非不分了?虽说他还不屑跟个小姑娘一般见识,但她就这么肆无忌惮地侮辱他这个一方都督,莫说是个花钱买来的新晋二品县主,除了皇上还没人敢对他如此。皇子殿下待他多客气,怎么就纵着这个商贾之女如此无状?他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公子教训的是。”赫连嫣然毫不掩饰地敷衍应道,在队上谢知意时仍是一脸淡漠又嫌弃的神色,“‘千古奇功此中寻,恩义须得刻在心。雷霜星月云露聚,雾日雪雨会向晴’。
当年的所谓救命之人叫你牢记的话怎么就能不记得?这么明显的提示却分辨不出,他有心送你天大的功劳,却没料到你竟是个有眼无珠的。谢都督出门莫非都不带脑子的吗?”
被一个小姑娘这般羞辱,若是目光能伤人,谢知意此刻早已在赫连嫣然身上砍了几百刀了。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谢某愚钝,还请姑娘赐教。”
“的确是够愚钝的。”赫连嫣然认同道,完全无视谢知意眼中浓烈的杀气,“你为报十皇子的恩情迟迟不肯将他供出,费尽心力为其遮掩,还妄图软禁我家公子。怎么,同样都是有恩于你,却对一个誓死相护,而对另一个不惜威胁扣押,谢都督就是这样报恩的?好一个满口忠义恩将仇报的蠢货!”
谢知意面上一阵青一阵白,堂堂皖淮府都督,朝廷的三品大员,十皇子仗着对他有救命之恩,吩咐他办事时也是礼敬有加的。
如今,区区一介商贾之女,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却这般不把他放在眼里,他恨不得将她绑了狠狠地打上几十军棍!
可他偏生还动不得她,不止是碍于她县主的封诰以及十二皇子未来正妃的身份,更是因为她说的虽然客气却完全没错。同样都是恩人,他谢知意却为了要保护其中的一个而去伤害另一个,这难道不是恩将仇报吗?他今后都没脸再称自己是什么忠义之士了。
谢知意只觉羞愤难当。
赫连嫣然却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又道:“今日与你交手,一招便打得你毫无还击之力的是青雷,我座下还有晨霜、寻星、望月、追云、朝露、夕雾、紫日、暮雪、冷雨以及堂主晴风。动动脑子吧,谢都督。与我家公子作对,当真白费了那人救你又提点你的一番苦心!”
谢知意闻言如遭雷击。他再也顾不上计较赫连嫣然言语中的侮辱谩骂,一心只想着当年高人留给他的话,还千叮万嘱叫他切记在心。他记是记住了,本也以为自己一直在奉行。可如今看来,竟是从一开始就弄错了!他最该报答以及报销的,从来都是十二皇子白盛!
白盛知道谢知意此刻必是备受打击,有心给他时间理性思绪,便吩咐周朗安排将他和于县令分别安置妥当,自己则携着赫连嫣然去官舍商量要紧事去了。
“赭石矿在越国境内似乎并不常见。”白盛负手欣赏着于县令官舍中的各式物品,件件都是价值不菲,且还是簇新簇新的,想来都是从铁矿一事中牟利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