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一族生意遍布天下,根却始终在越国。历任家主以及各房尊长一直带领着大半族人在故土生活。因此,有些赫连氏秘辛也只有在越国才有为数不多的人略有耳闻。便是族中之人也未必知晓。“赫连元娘”便是其中之一。
赫连元娘是一个人,却又不是一个人。据传“元娘”最早出现在“赫连中兴”之时,也就是赫连一族因为外姓女子险些覆灭又重新崛起并更加壮大的时期。“元娘”是个极为特殊的存在,正如她所在的长房。赫连一族的长房中人,并非族中长子嫡孙,而是功勋卓著的“族老”。“族老”只有寥寥数人,来自族中各房,他们位高权重,掌握着族中的许多紧要事物,是家主的智囊。除了“族老”,长房之中便只有一位“元娘”了。“元娘”更像一个职位,承袭往替,随着时间一代一代的传下去。“元娘”深居简出,即便在赫连一族内也十分神秘,外界对她的所知少之又少。但越国皇帝与几个家史渊源的世家老臣都听说过“元娘”的传闻,“元娘”其人凌驾于“族老”之上,赫连一族占了天下十之二三的财富,而其中泰半都归在长房名下,“元娘”可随意动用,甚至不必家主与“族老”点头。如此庞大的财富却任由一个女子恣意掌控,太像是杜撰的故事,即便听了也权当野史话本。不料今日竟见到了活生生的“赫连元娘”,怎能叫人不惊讶。
“不过一张保胎的方子,想必那璟国也无甚名医,竟劳动赫连家的小姑娘前去救人。”五皇子意有所指道。
“五殿下所言极是,确实是一张保胎的方子,不止璟国无名医,便是南陵、离国、清洲也没什么能比得上赫连氏族医的大夫罢了。”赫连嫣然一本正经的出言讽刺道。
五皇子有心教训这个小女子一番,却碍于方才大皇子的教训,不敢再皇帝面前造次,生生将一张俊脸憋得发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哀家看着实在喜欢,小小年纪的不好一直跪着,皇帝,叫她平身吧。”太后笑容慈祥的说道。“赫连元娘”的传闻,她比皇帝知道的多些,自然更加明白眼前这个小女子的不容小觑。商贾嘛,即便是皇商,到底出身卑贱,怎么折腾羞辱都不打紧,毕竟想要捏死他们不过如同踩死蚂蚁一般容易。但赫连氏不同,十分的不同,他们游走在各国之中,既可与贩夫走卒称兄道弟,又能同文臣武将把酒言欢,这世上,还没有哪个人不喜欢与赫连一族做买卖。这样的巨贾,若是没了对越国的这点故土之情,想得到哪国的庇护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仅仅每年进献后宫的绫罗绸缎、胭脂水粉,哪一样不是市面上千金难求的珍品?掌控着这个家族过半财富的小女子,自然是要好好拉拢的。
太后开了尊口,皇帝自然不好反驳,道:“母后所言甚是,平身吧。”
“民女叩谢陛下、太后娘娘隆恩。”赫连嫣然又行一礼,却并为起身,仍跪在地上,道:“民女此次带了些小玩意儿给陛下、太后和宫中的各位娘娘们解闷,还望陛下开恩笑纳。”
皇帝点头允了,不多时,便有内监领着一众捧匣侍女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疾步而行,却未发出半点动静,连飘起的衣袂都是静悄悄的。这些女子全都恭顺地低垂着头,身上衣饰华美,步履间优雅芬芳,若非手中的匣子大小不一,从正面看去,就像是进殿的只有一个人。不扎眼艳俗,也并未喧宾夺主,但就是能一下子牢牢吸引住每个人的目光,从头到脚仿佛都写着明晃晃的“我家很有钱,我家很有教养,我家什么都有”的字样。惹得不知多少嫔妃与公主私下里恨恨绞着手中的帕子。侍女们在赫连嫣然身后十几步之处停下,一字排开,齐齐跪倒,齐齐叩拜,齐齐恭敬地托着匣子道:“拜见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赫连姑娘有心了。”皇后淡淡敷衍道。她并未将“赫连元娘”放在眼里,毕竟只是一个尚未及笄的黄毛丫头而已,太后似乎过于抬举她了。
“民女惶恐,”赫连嫣然轻声道,依旧从容的仿佛在自家的庭院中赏景,随后,她话锋一转,对着皇帝再行一礼,道“十二殿下曾想为陛下制一件贴身软甲,以备陛下御驾亲征之需。民女向陛下献上一件“仙人甲”,此物又名“避水避火无尘锦”,轻软无比,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便连灰尘都沾染不上。”赫连嫣然说完,身后的第一名侍女手中的匣子缓缓开启,众人只见匣子里发出淡淡的蓝色光晕。在座之人不论男女,没有一个不渴望拥有一件这样的“仙人甲”。
“十二殿下曾向民女讨要驻颜丹,民女再三追问才得知是殿下对太后娘娘的一片孝心。既是要献给太后,‘驻颜丹’怎么拿得出手。民女此番献上的丸药名为‘若初’,每十日服用一粒,三粒过后,肌肤仿若初生婴孩般嫩滑;五粒过后,可保无一丝白发;十粒过后,面容便回复豆蔻年华。’此药十年方可制成一粒,如今世上仅存十粒,尽数献与太后娘娘。”第二名女子手中的匣子应声开启,匣中静静地躺着三个精致的粉彩瓶,在座的女子看向这三个瓶子时的目光仿佛即将饿死的人见到了吃不完的珍馐佳肴。
“十二殿下时常感叹皇后娘娘为后宫之事操劳不已,时而夜不能眠。民女为皇后娘娘献上‘一梦’枕,枕此‘一梦’枕,几息间便可入睡,一夜好眠,一梦天明。”第三名侍女手中的匣子渐渐开启,如瓷似玉的枕头出现在众人眼中,不知多少人眼羡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