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惨叫声斩断了守门军官无力的辩解,扶余丰璋从对方心口拔出剑来,在死者身上擦干血迹,冷笑道:“逃走的人是叛徒,私放叛徒的人也是叛徒,叛徒只有死路一条。来人,把这家伙的首级砍下来,用长枪挂在城头,让所有人看看叛徒的下场!”
“遵命!”卫队首领上前领命,他看了看另外六个被五花大绑的逃兵:“那这六个家伙怎么处置?也砍头示众吗?”
“这六个家伙?”扶余丰璋看了看那六个已经瑟瑟发抖的逃兵,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既然他们要逃出城去,那就让他们出城!”
“啊?”卫队首领以为自己听错了。
“先砍断手脚,挖去眼睛,然后从城头上丢下去,让所有人看看当逃兵是什么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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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营。
柳平吉没穿盔甲,他这是穿着一件棕色的直缀,右手拿着一根枣木短杖。在他的背后,一面面标志着各种显赫官职、名号的旗帜高高飘扬,在这些旗帜下,站满了身着华丽盔甲的人们,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比柳平吉身份高贵、地位显赫。在朝阳下,每一个人身上的盔甲都闪闪发光,屏住呼吸,目光聚集在柳平吉身上。
“禀告参军,霹雳车都准备好了!”
在认认真真的完成了每一道工序的检查之后,柳平吉跑到王文佐面前,单膝跪下,沉声禀告。
“做得好!”王文佐嘉许的向柳平吉点了点头,在众人中他的盔甲是最朴素简单的——只是一副寻常的皮甲,他走到刘仁愿马前,沉声禀告:“一切都准备好了!”
“这么快就好了?”刘仁愿笑的很轻松:“也好,今日便让我等开开眼界,看看三郎这霹雳车的厉害!”
“其实照我看,有无霹雳车都已经无关紧要了!”孙仁师看上去更轻松,一副胜券在握的这样子:“昨天晚上有越城来投的百济人就有两百余人,听他们说扶余丰璋残暴不仁,将触怒他的士卒砍断四肢,挖了眼睛,从城墙上推下来。如此人心解离,我等就算什么都不干,多则一个月,少则十余日,这周留城就不攻自破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刘仁轨笑道:“这霹雳车也不光是为了破城,除此之外还能炫耀武威,让百济人、倭人、新罗人都看看我大唐的武威,这样就不敢有二心,对于将来平灭高句丽大有裨益呀!”
“刘刺史说的是!”孙仁师笑道:“我倒是没想到这一层,对了,这霹雳车与《三国志》中曹袁官渡之战中曹军所用之霹雳车同名,这可是一件东西?”
“这我就不知道了!”刘仁轨笑道:“咱们这些人中也就王参军亲眼见过这霹雳车,你若是想知道,待会去问王参军便是!”
“你是说王文佐,王参军?这霹雳车是他所造?”孙仁师又惊又疑。
“不错,他素来有巧思,不光是霹雳车,那‘蝎子’也是他所造!”
“什么?你是说拿可以连续发射的强弩?”孙仁师大吃一惊,投向王文佐的目光也愈发惊疑不定。
“不是他又有何人!”刘仁轨笑容依旧。
轰隆。
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交谈,孙仁师惊疑不定的向那个奇怪的机械望去,只见随着装满沙袋的木头下沉,另外一端的长臂开始转动,然后连接长臂末端的长索被牵动带起,将末端皮囊中的石弹甩上天空,最后石弹在巨大的离心力作用下离开皮囊,向远处的周留城飞去,落下时越过城墙,砸在城内的某个位置。
“刚才的石弹是落在周留城内了,我没有看错吧?”孙仁师问道,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样子
“没错!”刘仁轨要好一点,但也是惊疑不定:“这里距离城墙至少有三百步,石弹落地时距离地面至少有六七丈高,那这霹雳车就算再退出去四五十步也能打到城墙!”
“没必要!”孙仁师摇了摇头:“三百步远,城内守贼又没有八牛弩,干嘛还要退的更远?”
“这倒是!”
“不错!”
“就算是八牛弩,这个距离也射不中什么了!”
众人此时也从初次看到霹雳车威力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了,正如孙仁师所说的,在当时的东亚世界能够在三百步外开火命中的只有八牛弩等少数几种高技术兵器了。而即便是大唐,八牛弩恐怕也就两京的武库里才有配置。像百济这种边鄙小邦怎么会有,若是担心那就是杞人忧天了。
“王参军,这霹雳车方才发射的石弹有多重?”杜爽心思更细些:“若是只有七八斤的,虽然及远但不能毁坏城墙,就有些美中不足了!”
“诶!”孙仁师笑道:“便是七八斤的也够用了,将陶罐里装满鱼油便是,那城内屋顶十之八九都是茅草铺成,只需夜里投些进去,满城火起,贼子便是三头六臂,也抵挡不住!”
“不错!”
“孙将军这法子好,反正这周留城中都是顽冥不化的逆贼,全数烧死也是罪有应得!”
听着众人兴致勃勃的讨论如何用油弹火烧周留城,王文佐额头上不禁生出一层冷汗来,以当时瓦片的昂贵程度,即便是长安城内也有不少房屋还在用茅草房顶,更不要说这周留城了,要是如孙仁师的办法火攻,周留城内能活下来的十不存一,而且全部战利品也会付之一炬,他赶忙插话:“回禀杜长史,这霹雳车最大可发射一百七十斤的石弹,足以摧毁周留城的城墙和望楼,无需用油弹也可破城!”
“一百七十斤石弹?”孙仁师倒吸了一口凉气:“当真?王参军,军中无戏言呀!”
“孙将军若是不信,可以走近看看,方才射出的就是九十斤的石弹!只是若要更重的就要调整配重!”
“无妨,九十斤也足够了!”孙仁师兴致勃勃的走到投石机旁,他甚至亲自弯腰企图将一枚打磨过的石弹抱起,但刚刚离地就放了下去:“好重,好,好,这一次就用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