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我们家小娘子算是白救你一回。”

王萍萍身边的使女气得不行,恶狠狠地瞪过去。

李生一下子笑出声。

赵瑛猛地侧目,略微眯了眯眼,李生忍了忍,仍是没忍住:“噗,咳咳。”

顾湘轻轻眨眨眼,也不禁有些尴尬,李公子说话便说话,总拿目光扫她作甚。

此时皇城司的人已到了。

五男三女,进门先对顾湘行了一礼便径自朝着在场的食客而去,虽说个个都是和善又客气,但一听说这些是皇城司的人,一众食客都面色如土。

李生简直要笑成狗。

就公子这白痴一般的行为操作,还想得美人青睐,要是顾厨能看上他,那才是见了鬼!

开门做生意,无论在何处,最忌讳的便是生乱子,他们公子可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还叫破皇城司的名号,此时却拿如此殷勤的眼神看人家小娘子,难不成还想得个夸赞?

顾湘是真无奈,只能递了个眼色,令老狗他们注意,千万别让这些皇城司的人触碰到家里的机关。

幸亏今天雪鹰放假,出城去了。

若让雪鹰知道国公爷如此越俎代庖,怕是会有点不高兴,通常雪鹰都没生气的时候,可顾湘还真怕她生气闹脾气。

也就一闪神的工夫,皇城司便有女察子走到王萍萍身边。

王萍萍脸色微变,忙抓住身边大怒的丫鬟,摇了摇头,心中一叹。

安国公啊!

阿娘打趣她,说她是仙女思凡,动了春心,还道安国公的门第是高些,可她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千金,任凭什么王爷,国公的,就没有她配不上的道理,若是她当真相中了,阿娘自会为她打算。

这话实在是荒唐的紧,她又不是一般没见识的闺阁女子,哪会为了儿女私情就这般费力气费精神?

为了救安国公,她可是差点没了性命。

这里面的缘故,同阿娘说也说不清楚。因由全在她断断续续地做的几场梦里。

说来也奇怪,王萍萍自小就不是爱做梦的人,可前阵子,就在她得罪了大公主,被她爹娘送出京的路上,她却忽然做起梦来。

梦中的事简直稀奇古怪。

她居然梦到她爹榜下捉婿,替她捉了今年的状元郎李子俊为夫。

一开始到也琴瑟和鸣,蜜里调油地过了两年好日子,结果却让她发现,李子俊曾有过一个自幼就定下娃娃亲的未婚妻。

只当年他老家曾闹过匪患兵祸,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未婚妻重病去了,这才与自己成亲,没想到,他那未婚妻竟还活着,而且又到了京城,且还同李子俊见了面。

就这一面,她那个‘丈夫’眼里,心里便只剩下那个女人,王萍萍心痛得难以忍受,痛苦得撕心裂肺。

“……”

王萍萍一开始根本就没把这梦放在心里。

她虽说钟爱才子,也有过想嫁状元的向往,可她爹爹却一点都不喜欢这想法。

嫁状元自然是可以,但寒门却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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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萍萍知道,她肯定拗不过阿爹的,以后她的夫婿是什么模样,她一直能想得到,大约也是个官宦公子。

回了京她也可以探听过,春试已过了,状元并不叫什么李子俊。

今科文状元姓陈,名陈钊,字永成,今年三十八岁,别说妻子,连孙子都抱上了。

进士里头到也有个叫李子俊的,只也并不是她梦中那人,人家也是个正经的官宦人家的公子,家底殷实。

王萍萍也只因为自己这个荒唐又真实的梦,心下奇怪,并不曾太放在心里,可后来发生了件事,却让她吓了一跳。

梦里她梦到了些她本来绝对不可能知道的事情,还居然都是真的。

上个月宫里张美人恶了陛下,受宠如她,也被骂了几句奢靡,禁足宫中。

还有徐国公家宠妾灭妻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国公夫人非要和离不可,整个国公府都不得安宁。

若这些都可能是巧合,那京城失火的事,总不能是巧合了。

说是这几年京城多灾多难,总有栽秧,火灾尤其频繁,但她做了这般详尽清楚的梦,总不能把它归结为巧合。

其它大大小小的佐证也有不少,王萍萍还借着梦里得的信息,小小地给她堂姐找了一点小麻烦。

至于有些事为真,有些事又是假,王萍萍觉得这到底是梦,有什么差错并不奇怪,而且她醒来梦中的片段也是模模糊糊,并不很清晰。

当然,或许里面还有别的缘由。

王萍萍陆续做梦以来,也有一段时日茫然无措,后来知父亲出事,卷入大变故,竟落到个抄家流放的地步,她才顿时惊醒,发下誓愿要扭转自家的命运。

第一步便救了安国公,王家被牵连到安国公遇刺案的事,总算便能了却了。

且若能交好这位,必能保王家太平。

只是此事做来好难。

她都做到如今这地步,还是完全摸不清楚安国公的心思,明明在梦里隐约能看得出,他分明是外冷内热的大好人,结果——

王萍萍目光涣散,眼角的余光瞥见赵瑛拿过斗篷铺在石凳上,才请那个小厨娘坐下,顿时无语。

哦,可这也不是外冷内热,就连旁边池子里游着的鸳鸯,怕也看出他整个人从内到外都已经热得快糊了。

仔细盯着顾湘看了半晌,王萍萍恍然惊觉,她终于知道为何看这厨娘眼熟,她似乎有一点像梦里李子俊的未婚妻!

不对,五官并不一样,小厨娘要漂亮许多,只这张脸某些角度看,的确有些相似的地方。

“顾记?”

她也姓顾?

王萍萍不着痕迹地看着那个小厨娘,心中有些别扭,虽说也不至于因为这一点相似便心生敌意,但总归是不大痛快。

念及自己的心思,王萍萍不免自怜起来——辛辛苦苦筹谋许久,救了赵瑛,却仍得不到半点青眼,仿佛全做了无用功,何其可悲?

奈何的人类的悲欢实难相通。

赵瑛只觉得王萍萍此人碍眼,又有些烦人:“李生,问问这老妇,究竟谁指使她来害顾娘子?”

“呸!”

老妇吐出口浓痰,满脸狰狞,“她害死我儿,我要她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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