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老奴是故人,不是随便什么人,你心底应该清楚,若是不清楚,你也可以问一问少爷。”老妪不动如山的站在那里,一点都不将围着他们的下人放在眼底。
她今日出现在这里,就是考虑好了。
来指证当年的事情,为自己的孩子和男人报仇,也为小姐报仇。她不能继续看着少爷认贼作母。
思及此,她看了一眼欧阳池,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却见到他眼底的困惑之后,心疼万分。
“等等,奶娘,你不是……”
“没错,老奴就是死里逃生的,而当年想要杀害老奴的人,就在你的眼前。”奶娘姓钟,当年大家都叫她钟奶娘。
欧阳池下意识的看了老夫人一眼。
此刻见到老夫人脸上的慌乱,心里沉重了几分。
蓦然,他反应过来,脸色也沉了下去,对周围的人说道:“你们都下去,还有你们两个,也都下去。”
叶锦羽诧异,到了现在,欧阳池还想要保护老夫人,可见他是真将她放在心上敬重的。
于是不屑的冷笑一声:“欧阳老爷,此事关系到我的声誉,我不能离开。”
蓝彩蝶巴不得叶锦羽不愿意离开,她也可以不离开。
如今的形势不是太好,她的盟友有危机,她若是离开,当初对叶锦羽所做的事情若是被老夫人狗急跳墙给捅出来,那可如何是好。
于是她保持沉默。
欧阳池脸色铁青,自己的妻妾不受自己的控制,这如何能不生气啊?
“老爷,若是你知道,夫人并不是与人私奔,而是被老夫人杀人灭口,你还会顾全她的颜面,摒除下人吗?”冯嬷嬷知道,若是这一次不一次性除掉老夫人。
她和老姐妹都有危险,当然,叶锦羽也逃不掉。
她们所要做的,就是斩断老夫人的一切后路。
“你说什么?”欧阳池没有心理准备,一下子听到两件对他而言,算是大事中的大事,心底的震撼,可想而知。
“封儿,你愿意听几个外人,不怀好意的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我吗?”老夫人走起了亲情路线。
可惜,她忽略了奶娘在欧阳池心底的地位。
他看着老夫人,充满歉意的说道:“老夫人,很是抱歉,我想听一听奶娘的故事,我自己自有判断。”
钟奶娘心底一喜,她来之前,就怕欧阳池如今只愿意听老夫人的话,若是她们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那就注定了要失败的。
钟奶娘不敢耽搁,急忙说道:“当年,夫人的身子骨一直不好,整日药汤不离口,自然无法抚育少爷,而少爷又是闹人的年纪,为了不扰了小姐休息,所以一直跟着老奴。”
这点,欧阳池记得。
当年,除了母亲,他最亲近的人,就是奶娘了。
“那一夜,少爷却是不知道为何,哭闹不停,老奴带了你到外头走走,这一走,就到了小姐的房前。”钟奶娘陷入回忆。
从她颤抖的手可以看出当年的一幕,让她害怕至今。
“老奴瞧见一个人影从夫人的房内出来,那个人的身影,就是当年的常姨娘,如今的老夫人。”
“胡说八道,当年就已经查探清楚,我与夫人暴毙无关。”老夫人急忙插嘴。
欧阳池皱眉,很不满意老夫人如今的作为。
若是真没有做任何有违良心的事情,何必要那么着急:“老夫人,此事是非因果,我自己会判断。”
钟奶娘微微一笑,充满感激:“老奴在外头等待了一下,确定常姨娘不会再回,便让人送了少爷回屋,老奴自己进了小姐的房内,本是要问一问小姐,可否将少爷抱来,少爷一直啼哭,想必是想娘了。”
钟奶娘的眼睛红红的:“一进了房内,却见到小姐呕血不止,她见到老奴,很是激动,死死抓着老奴的手,交代,照顾好少爷,莫要参和进来。”
第一次听到母亲是呕血而死的,欧阳池不能够冷静。
“为何呕血?”
“被人下了剧毒,小姐当初一个劲的将手串塞入老奴手中,并且嘱咐老奴,离开.房内,照顾好少爷,护着少爷成长,老奴心急如焚,错过了最佳离开的时间。”
当初奶娘拿了手串,她猜想这里有证据,因为上头有夫人呕吐出来的血迹。
她将血迹擦拭到自己的手绢上,刚要离开,却听到有人朝着这边来,而此刻,小姐已经没了生息。
情急之下,奶娘将手串落下,落荒而逃。
却不料,她来过房内的事情,让常茹卉知晓。
“她趁着姑爷处理小姐的后事的时候,让人绑了老奴,打断了老奴的腿,丢在乱葬岗,这脸上的疤痕,便是抛尸的时候,撞在了石头上,划破的。”
“一派胡言。”老夫人再一次打断钟奶娘的话。
欧阳池此刻无法冷静,他的内心深处有些不太能够接受这件事情的真相。
他既然认贼作母这么多年,将杀害自己母亲和奶娘的凶手奉为母亲,敬重有加,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老奴还留了当年的手绢。”钟奶娘在怀中掏出一块被盒子装的整齐的手绢。
打开盒子,露出满是血迹的手绢。
看到手绢,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变得暗红的血迹,刺痛了欧阳池的眸子。
此刻的欧阳池,双目通红,跳动着骇人的煞气。
想要伸出手去拿手绢,又不敢。
钟奶娘继续说道:“那手串上有两颗暗红的珠子,当年被毒药的药粉给洒中,所以才会和别的珠子不一样。”
“撒谎,药粉如何会出现在珠子上。”老夫人还在挣扎。
钟奶娘不慌不忙:“自然是因为,当初是你直接将药粉灌入小姐的口中,小姐在挣扎之际,打翻了药粉。她的手腕上,也有药粉。只不过仵作没有认真检查。”
她越说,欧阳池的脸色就越是难看,人证物证皆在,老夫人的脸色灰白一片,显然是做贼心虚。
他能不相信?
若如此都不相信的话,那和瞎子,聋子,傻子有什么区别?
“常茹卉,你好狠毒。”欧阳池咬牙切齿。
钟奶娘在此刻跪了下去:“少爷,老奴求你恩典,
她一直都没有改变对欧阳池母子的称呼。
当年跟着严氏从严家来的几个丫鬟,全部都被常茹卉处理了,还有她的夫君和孩子。
“当年老奴喂养少爷的同时,老奴的孩子也在身边,常茹卉杀了老奴灭口之后,没有放过我那可怜的孩子和夫君。少爷,老奴的姑娘与你一般大,却被她派去的人,活生生的掐死了。”
欧阳池的心,阴郁得不成样子。
常茹卉还算是人吗?
那么小的孩子都不肯放过。
“你血口喷人,简直是岂有此理。”老夫人还在狡辩,她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能承认,一旦承认,就是她的死期到了。
可惜,有些东西,不需要她承认。证据确凿就已经足够。
“报官。”欧阳池沉重的一声,决定了老夫人的后路。
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报官后,斩首示众的可能性,太大了。
“不,封儿,你不能听他们胡说八道一通,你就否认了我对你的养育之恩。”老夫人心急如焚,她年轻的时候筹谋了一切,就为了如今的享受。
却要被人打入尘埃,最后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她不甘心。
欧阳池别开脸,不耐烦挥手,让下人尽快处理。
“等等。”却在这个时候,叶锦羽开了口,阻止欧阳池的动作。
老夫人眼底闪过一丝亮光,她以为,叶锦羽如今开口,是为了救她。她心底想,若是叶锦羽真的救下了她,她一定感激叶锦羽。
“你想如何?”自己的决定被阻止,欧阳池不太满意。
此刻的他,恨不得活剥了常茹卉。
叶锦羽冷笑:“你母亲的案子翻了,我的还没有呢,我可不想遭受平白的伤害和冤枉。”
“你!”老夫人脸色大变,明白叶锦羽不是救她,而是算账来了。
欧阳池没有开口说话。
沉默就是最好的应承,叶锦羽的目光落在老夫人的脸上:“老夫人,我想知道,喂我吃导致我的嗓子受损的毒药,是经谁的手,喂入了我的口中的?”
蓝彩蝶浑身发冷,她死死的盯着老夫人,生怕她说出一句对自己不利的话来。
可惜,她的担忧却直接成为了显示。
老夫人仰头一笑:“自古女人成堆的地方,就不可避免的出现一些事。”
视线落在了蓝彩蝶的身上。
如此一来,蓝彩蝶慌了,急忙说道:“老夫人,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你自己行为不端,却将脏水泼到我的身上来,你太阴毒了。”
老夫人深知道自己难逃一死,心底涌上狠毒的念头,只想报复,而这一切,是叶锦羽搞出来的。
蓝彩蝶恨她,自然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
她收回目光,冷笑:“叶锦羽,你是扳倒了我,这是我的疏忽,可你觉得你是好的吗?当初你见了世子爷,心生爱慕,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去,你以为你否认,就不存在了吗?”
没想到,这临时之前,还能够咬她一口,这是叶锦羽压根就没有想到的事情。
蓝彩蝶却是狠狠的松口气。
老夫人不打算供她出来,想来是为了保全实力,可她却不打算救老夫人的。
实在太危险。
“闭嘴。”欧阳池如今想要杀了常茹卉,又听是对叶锦羽的指责,心里更是烦,便阻止她们继续说下去。
冯嬷嬷看着很着急,站了出来:“老爷,夫人是无辜的,当初她被人下.了药,是被一个杀手带出去要毁尸灭迹的,老夫人说了,那毒药,万无一失。”
万无一失的药,却有了一失,不,两失,冯嬷嬷也是因为被喂了那种毒药,差点一命呜呼的。
老夫人笑:“什么我的药那么厉害,你们还不是没事,冯嬷嬷,你拿了叶氏多少好处,你要为她说话?”
欧阳池心烦意乱,挥手:“带走。”
恰巧,府上的下人已经带了带了官府的人来,将老夫人给带走,此事也算是完结。
可叶锦羽心底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