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朝雨领命而去,屋子里只剩下小夏的时候,望着已经烧了半截的蜡烛,烛光微黄暖人,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要是没有沈小冬的提醒,她就不可能做事处处留心,就会按照上一世的所受的思想教育影响,不去窥视别人的隐私,或许就不会看这封信。
那样她就不会知道,原来楚暮荷竟然是胡爷爷派来监视胡清的。胡清对胡爷爷的态度她是知道,绝对的信任和依赖,而此时看来胡爷爷对胡清的态度就有些耐人寻味了,他教养胡清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以前她还以为他们隐居深山是为了躲避什么敌人,但是现在看来也不是这样简单了。
一年一年时间过的真快,又一个新年匆匆的过去了。今年义善伯府的二小姐十七岁了,已经过了适婚的年龄,好在她中意的男子,胡清也已经回来了,何氏早就等着急了。
大年初一拜完了新年,何氏拉着家里的姑娘们在丰芸堂的暖间里闲话亲情。
地上放着一大一小两个铜炉子,里面的银丝炭烧的正旺,大铜炉子上面还烤着几个已经半熟了的红薯,熏得满屋子都是烤红薯的香气。而小铜炉子上面煮着香茶,茶香伴着烤红薯的香气,这大概就是最好的年的味道。
这时守在外间的丫鬟掀开了门帘,小夏穿着一身鹅黄色的夹着毛边绣着精致嫩绿色小雏菊罗裙,款款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冷气,明显就是刚从外边回来。
闻到屋子里的烤红薯的香气,把目光转到了铜炉子上。殷红的小嘴微微一勾,笑道。
“娘,你这是要让夏先生知道了,又该来教育你不知礼数,没有大家夫人的风范了。”
何氏一听,脸有点泛红,嗔怪地瞪了小夏一眼,连亲娘都敢聊侃。
坐在一边的小秋今日穿了一身喜庆的桃红色绣着梅花的褙子,里面是同色的散花罗裙。今年也已经十三岁了,一举一动都是个大姑娘应有的大家风范,不得不说夏先生教导的好。
只见她坐在一旁的绣墩上,捏着手帕轻轻一笑。
“那二姐一会可不许吃。”
何氏一听,来了气性。
“对,一会不给你吃。”
小四八岁了,但还是一个孩子,梳着两个丸子头,看着娘亲和二姐三姐斗嘴,坐在一旁咯咯大笑。
小夏看着已经烤的滋滋冒油的红薯,怎么能放过。
“我看这红薯又大又香甜,数量也不少,不如送两个去清幽居,夏先生一定也会喜欢的。”
看着娘亲眼睛一亮的样子,小夏笑了笑走过去抱住了娘亲的手臂,撒娇道:“夏先生最疼的就是娘亲了,她怎么会怪娘亲呢?”
何氏一点沈小夏的脑门,笑骂道:“就你嘴甜,都多大了还和娘亲撒娇?”
说到这里又叹口气。
“你和胡清的婚事怎么办?你如今都十七了,别人家姑娘这个岁数,娃子满地跑了。”
小夏知道娘亲最近都在为这件事操心,但是她真的不急。
“要不我问问楚姑娘,她不是胡清的表妹吗?看看她爹娘能不能帮胡清做主?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
沈小夏一听忍住没直接翻个白眼。
“这件事您让爹直接找胡清商量便可,他自己的婚事他自己可以做主的。”
“让你爹提,咱们是不是太……”
小秋坐在一旁又是一笑。“娘您就听二姐的吧!二姐这是恨嫁了。”
“但是也不合礼数啊?”
“娘,您要是等胡清那个木头主动提娶我二姐,估计小四都该出嫁了。”
何氏突然觉得有理,但还是嗔怪了小秋一句。
“你怎么也口无遮拦,什么话都敢说?”
小秋吐了吐舌头,闭上了嘴,眼睛却看着二姐,疑似在邀功。
这边其乐融融,而胡清和楚暮荷住的倚栏院中,气氛就十分的紧张了。
楚暮荷哭哭啼啼的坐在自己的床边已然成了泪人,她没想到自己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表哥被那个女人挑拨的,竟然要撵自己走。
“表哥,你为什么撵我走?是因为这里容不下我了吗?要是这样的话,我搬出去就是了。”
楚暮荷见自己哭了半晌,眼睛都哭肿了,眼泪都流干了,但是对面的男人就像是没看见一般,一动不动不说,还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哭的是越发的伤心。
“临走的时候你是怎样答应爷爷的?你都忘了吗?如今嫌我是个麻烦就要把我一个人送回去,你怎么忍心?万一半路遇到了坏人,你让我一个弱女子如何是好?”
“有胡虎护送你回去,不会有危险。”胡清凉凉的说了一句,起身便走了,根本就不再给楚暮荷发挥的机会。
楚暮荷只能恨恨的蹂躏着手中的帕子,此时对沈小夏简直就是恨之入骨。在没有沈小夏之前,表哥对她从来就没有这样绝情过,那个女人也不知道在表哥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让表哥铁了心的要送自己离开,她绝对不会让那个女人如愿的。
楚暮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看着自己的屋外并没有人,便找了个机会,偷偷的走了出去。
而从丰芸堂刚刚吃过了烤红薯心满意足的沈小夏,正在回自己院子的途中,突然就被哭成泪人的楚暮荷拦住了。
看着楚暮荷悲悲戚戚的故作柔弱的样子,沈小夏拧了一下眉毛,这样的场景她怎么感觉有点似成相识?
“沈姐姐,求求你不要撵我走好不好?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让沈姐姐不高兴了?我会改的!”
要想俏一身孝,此时的楚暮荷一身白衣又哭的柔柔弱弱的模样,不知道都会以为是自己欺负她了呢!沈小夏心中冷笑,不过楚暮荷也确实没有冤枉了自己,这件事的确是胡清因为她的话,才这样做的。
“楚姑娘这就要走了吗?”
听了沈小夏这幸灾乐祸的口气,楚暮荷哭的更加悲戚。
“难道不是你在我表哥面前说了些什么?所以他才撵我走的?你要是不喜欢我,我搬出义善伯府就是了,你何苦要……要这样害我?”
小夏正要开口,就注意到楚暮荷的目光微微移了一下,之后又小声的哭了起来,这次就哭的就比较可怜了。
沈小夏只能感叹了一下,这个女人真是会哭。哭还能哭出这么多的花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