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橘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

如果像那样无脑普及,把土豆、番薯、玉米直接撒到全国,肯定得死去八九成,事倍功半,甚至徒劳无功。

要知道番薯和玉米基本上自于中、南美洲,传到中国前可是在东南亚种植,那可是热带季风气候。

其最鲜明的特点就是高温多雨。

所以一开始其都是福建在种植,毕竟亚热带气候和热带季风相差不离。

要知道,这可不是拍电影写,现实可是要讲逻辑和规律的,就连人都会水土不服,更何况农作物?

也因此,皇帝在京城周边开始试种,普及,然后再挑选良种,准备传至北方各省。

毕竟相较于南方,北方更需要一个高产的粮种。

土豆、番薯、玉米,这仨种粮种都是高产作物,但第一被排除的,就是番薯。

无他,番薯太耗地了,很难连耕,必须得修耕,只能当做应急来种。

土豆和玉米,就成了主要推广对象。

而在京城附近的村落中,玉米则更受欢迎。

无他,因为玉米秸秆不仅可以来喂猪,还可以当做燃料,非常易燃,取暖生火都很方便。

作用多样,自然就受到农民喜爱。

而且,玉米是禾类植物,与粟等古作物相似,更是耐寒、耐旱。

更关键是,玉米还可以磨成面粉,从而制造馒头,符合百姓们的主食习惯。..

也正是如此,水到渠成,玉米就成了推广的第一农作物,土豆次之,番薯再次之。

辽河口。

时间来到了十二月份,偌大的辽河积雪数尺,曾经的广阔水运,如今倒是成了官道。

辽东的雪花片片,犹如花瓣一般落下,不一会儿,曹玺身上就积了一大片雪。

忽然,前方探路的猎狗,突然吠叫了两声。

他则抖了抖肩膀,将负担极重的积雪卸下,这才挥舞了下鞭子,让搬运的挽马转动方向,朝着另一边挪步而行。

“旺旺——”而两只猎犬却依旧叫唤着。

见此,曹玺无奈,只能停下马车,扭头向后走去。

猎狗是探路先锋,而他也是整个队伍的探路先锋。

往后数十步,在宽阔的辽河道上,一条由大量雪橇和驽马组成的车队,连绵数里地,两排一队,小心谨慎而行。

猎猎旗帜树在雪橇上,红色的“明”字极为显眼。

他艰难地迈着步伐,来到一处雪橇跟前。

除了吃喝的粮食外,最显眼的就是软和的羊毛帐篷,而此次运输的游击将军,正撑把伞,躺在其上。

“怎么了?”

游击将军急切道。

“回禀将军,犬吠不止,前方怕是有窟窿,又或者是冰面太薄,咱们只能上岸绕过去了。”

曹玺弯腰道。

“那就上岸。”游击将军果断道。

相较于陆地,河面更为宽敞,平躺,也不虞迷路,所以行走极为迅速。

但同样,冰面厚薄不一,且还可有人为因素,如猎人钻孔捕鱼,风险也是极大,而猎犬就是最大的向导。

也正是如此,所有人对猎犬的判断,那是宁愿绕路也不想趟过,太危险了。

“是!”

曹玺也松了口气,一路上也碰到过三两回了,这位游击还算听话。

回去的路上,他瞧见了昔日的同伴。

整只队伍由五百只雪橇,一千来头驽马,数十头猎犬组成,赶车推动的有两千人,都是和他一样,在盛京城被卖的汉八旗。

作为俘虏,他们依旧在干苦活,为自己赎罪。

看守他们,并且随同的兵马,就有一千来人。

不过他们好歹也曾经为汉人,倒是没怎么虐待,只是要经常劳作,例如此次运货。

来自于渤海的物资,将从辽河口送至辽阳,然后被后面人接力,送至沉阳。

因为物资多,所以像他们这样的队伍有数支,在后面依次行进。

这是辽河封冻后的最好选择。

很快,又经过几日,终于来到了辽河口。

海面上没有丝毫的船只。

海面只是略有薄冰,显然开动并不困难,曹玺一愣。

“你们终于来了。”

驻守辽河口的大将松了口气,然后招呼所有人卸货。

原来所有的物资,都堆积在了城堡中。

“蜂窝煤十万块,棉衣棉鞋三万套,酒五千坛……”

游击将军拿着清单,一遍让人细数着,一边感叹:“东西也忒多了,看来多准备几只队伍很有必要的……”

“那是,接下来几天还有船会到,你们得快点。”

不过,看到大量的酒水时,他就忍不住吞了吐唾沫,口渴难耐。

可惜,一旁的军法官一丝不苟地盯着物资,后续到辽阳还得对账,他可不敢瞎搞。

很快五百辆雪橇装载着满满当当,并且登记造册,细目一看,却不及物资的三成。

曹玺看着黑漆漆的蜂窝煤,忍不住地眼皮跳了跳。

在这冻死人的辽东,蜂窝煤是最好的燃料,比木柴强多了。

辽东开采的煤矿较少,或者说满清没有用煤的习惯,所以还需要从北京运煤过来,但只要过了年化冻,煤炭就能大规模开采了。

可惜,这不是他们这群俘虏们能想的。

待蚂蚁搬家似的将大量物资运输北上,沉阳的物资也渐渐充沛起来,也有余力支援战场前线的开原、铁岭。

实际上,在火炕被普及后,只要柴火足够,很难有冻死人的,唯独就是消耗量太大,需要经常去野外砍柴。

但开原这样的前线城堡,哪里有兵力和时间去弄柴火?只能靠着沉阳输送煤炭救急。

十万块蜂窝煤,酒水,棉衣等,沉阳一块也留不住,得全部北送。

陈永福缩在房间中,地龙烧得火热,他脱掉一件外衣,看着窗外持续不断地雪花,忍不住叹道:

“辽东的雪与北京又不同,大片大片的落下,还不干燥,湿气极重……”

“能坚持就不错了。”

李继武自顾自地喝起酒来,吧唧嘴:“对了,朝廷要咱们干嘛来着?”

“组织民屯点。”

一旁的吴三桂说道:“这次还到达不少的种子,说是朝廷特地为辽东准备的。”

“没错,叫做玉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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