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陈大山割的肉就多,加上陈老太跟人家要了大骨。
大山把大骨放在了背篓底下,肉放在上头。
这么一来,衬托的肉更多了,有半筐。
狗剩娘心里酸的不得了,说:“这也不逢年,也不过节的,你们怎么倒割起肉来了?
割肉还割这么多。
你们家发大财了啊?地主家也没你们这么吃的。
难怪你们家越过越穷,有你们这样过日子的吗?”
陈老太一听就不高兴了,她也没吃他们家的,她凭什么指手画脚的?
她是个暴脾气,一点就着。
但是呢,她转念就把脾气给压了下来。
不能跟狗剩娘直接干。
干仗她不怕,村里的妇人,比她胖的不在少数,但是能缠得住她的就没有。
可他们毕竟是外姓人,她也只有大山这么一个孩子,要是他们合欢杨的人全都合伙欺负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啊。
她把火气又往下压了压,说:“大山媳妇不是生了孩子吗?伙食得跟上。”
“大山媳妇不过是生了个赔钱货,瞧把你精贵的。”狗剩娘说道。
陈老太心里的火气更大了,面上却还是笑呵呵的,说:“那可不,我们家大姑娘我们就是精贵。
所以她娘都沾光,一直吃好的。
上回啊,在村里买的那些鸡蛋还没吃完呢,我这不又买鸭又买肉的回去给她补补。
老嫂子,你也是过来人,不会不知道吧?
这大人吃不好啊,就没有奶,小孩被饿的皮包骨头的,养不养得活都成问题啊。
你说,我能不给儿媳妇多吃点好的吗?”
那妇人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她这不是指桑骂槐么?
媳妇没有奶,小孩饿的皮包骨头,说的不就是她家吗?
她这是在咒她家孙子养不活。
神马个东西。
呸。
她心里把陈老太给骂的祖坟都冒烟了。
但是,她不敢跟陈老太对骂,骂不过她。
整个合欢杨,就连附近的几个村子,也没见过陈老太这样泼辣的,嘴又会说。
十张嘴都说不过她一个,还动不动的就拿绳子去人家上吊,想讹人家的棺材钱。
鬼见愁。
谁是她的对手啊?
狗剩娘气的一撅一撅的走到前头去了。
一边走一边朝地上吐口水。
陈老太笑呵呵的看着长舌妇的背影。
阴阳怪气有什么好玩的?
直接戳人家肺管子才舒坦啊。
她嘚瑟的对陈大山说:“她在骂我。”
陈大山朝前看了看,见狗剩娘还在对着地上吐口水,知道她确实在骂人,说:
“娘,她骂你,你还高兴?”
“高兴啊,你没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吗?
她来找我茬,是她的错,就应该她生气。
凭什么她犯错了,让我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气大伤身。”
陈大山:“……”
他也不知道他娘到底是咋想的?
过了一会儿,他问:“娘,你刚刚说那些话会不会太损了?”
“咋地,你也嫌我损啊?那还不是她先损的?
桂兰生了个姑娘又咋了?生姑娘凭啥让人看不起?
这是咱家的事,啥时候轮到人家在这里说长道短了。
我跟你说,在人前不管怎样,也得先护着家里的人。
你媳妇儿你不护,老娘护一两句,你还嫌我说话难听?”陈老太说道。
陈大山连忙说:“没有,没有。就是,就是娘咒人家孙子养不活,会不会有些缺德?”
“我哪里是咒她?我分明是提醒她,让她不要克扣她儿媳妇的饮食。
你瞅瞅她儿媳妇瘦成啥样了?
那孩子瘦成啥样了?
她天天还有脸出来骂她儿媳妇能生不能养,呸!
她就是个抠屁y嗦手指头的货,一点shi都是精贵的,还有脸笑话这个笑话那个。
也不撒泡尿看看她自己啥球样。”
陈老太把狗剩娘给骂了一通。
陈大山想起了狗剩媳妇儿,瘦的看起来吓人,跟鬼一样的,刮阵风就能给吹倒。
他们家那孩子,确实是皮包骨头啊,眼睛都塌坑里了,看起来真的好可怜啊。
有一次孩子昏睡了一天,也不吃奶也不哭。
狗剩娘还在夸她孙子乖,不闹人。
刚好村里的何大夫采药回来,看了看孩子,说孩子被饿晕过去了,让他们给找点奶吃,要不然,孩子就活不了了。
狗剩娘这才抱着去找大牛媳妇给喂奶。
听说可怜的孩子都不会喝奶了,硬往他嘴里挤的,孩子才跟那枯萎的庄稼一样,慢慢的缓过来的。
多亏了何大夫,那孩子才保住了一条命。
他顿时觉得自家娘说的对。
就不应该苛刻产妇的饮食。
他们赶鸭子走的慢,进村的时候,长舌妇已经把陈老太花钱买鸭子的事宣扬的整个村里的人都知道了。
还添油加醋的说陈老太咒她孙子养不活。
她丝毫不提自己说了什么话,专挑别人的坏话说。
还说:“我好心好意的提醒她鸭子买贵了,她倒好,上来就咒我孙子养不活,你们说这样的人缺德不缺德?”
她在合欢树下把陈老太祖宗十八代,也就是上九代,下九代全都给骂了一遍。
还以牙还牙,咒她孙女活不长。
大牛娘就跟着一起帮忙骂陈老太,说她说话损,早晚受天谴什么的。
狗娃娘和狗蛋娘跟陈老太关系还不错,知道她脾气是有些火爆,但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事出有因。
狗剩娘啥德行啊?
谁不知道。
于是,狗蛋娘说:“你们口下留德吧。”
“就是,大山娘不可能张口就咒人的,怕不是你说了什么难听的吧?”狗娃娘分析道。
狗剩娘一听她们帮陈老天说话,立刻就阴阳怪气的说:
“连你们也巴结狐狸精。巴结她有啥好处?
人家吃肉都未必让你们闻点腥,你们还成了人家的狗了啊,在这里乱吠。
你们小心一点,看好了自家男人,别被那个狐狸精给勾了魂了。
上回我还看到狗娃爹跟狐狸精说话呢,那眼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的胸口……”
狗娃娘立刻把做针线的簸箩往地上一放,起身撸起袖子就要跟狗剩娘干架。
狗娃娘人高马大的。
狗剩娘不知道是话说多了,还是品种问题,又瘦又小的。
她平时吃了点东西,全都用来说长道短消耗了,身上也没有多大力气。
哪里是狗娃娘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