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放开我!”沈玥梅扭转着身子挣扎,半晌才挣脱,匆匆回身看着男子:“你为何抓我!”
面前男子白衣洁净,如琼枝一树,立在这苍翠松柏间,目光清朗,剑眉斜飞,着装温润如玉却又带着几分傲气。
男子神情略有讶异,“是你……”
沈玥梅困惑,他识得自己?
男子冷哼一声道:“昨日我救你,你却恩将仇报来偷我的草药。”
救我?……沈玥梅稍作思索,听着他的声音也颇有几分熟悉,如梦初醒,“是你!”
眼下认出人,沈玥梅的神情稍有尴尬,“这些草药是你种的?”
“不然你以为这里为何草药众多?”
虽然是自己犯错在先,但此处也未明示有人种植,“你这草药种的乱,我以为是它自生自长的……还请公子多多包涵……”
明明是她私自摘了自己的草药,眼下却还嫌弃自己草药种的乱,男子不知是该怒还是该笑,“无理取闹,你……”
“公子尊姓大名?小女姓沈,闺名玥梅。”不等男子开口,沈玥梅先一步道:“如今总能坦白吧,你我是第二次相逢,我也浑不知地摘了公子草药,我定赔偿。”
男子定睛打量她,穿着简朴,又知她住在山上,想来不会富庶,“算了,不还也罢,我姓苏,名风澈。”
沈玥梅眼下手中握着的草药格外刺眼,“当真抱歉,若是能弥补,我定然……”
“说了不用你还,何必如此啰嗦,日后莫要再摘便可。”苏风澈言语淡漠,像是避着什么凶神恶煞一般,说罢便转身离去,和那日一般,扬长而去的身影,留沈玥梅一人站在榕树下。
“他性子竟是这般冷淡……”沈玥梅自言自语,摸着篮子里的小灵狐,嘴角又带着几分笑意,“但也算是个好人不是?”
若是恶人,也不会让她什么都不赔抽身离去,更不会在危难时出手相助。
不能采草药,也得将李桂花做好的藤篮拿去卖了,沈玥梅耸了耸肩,继续朝山下走去,可还未走几步,膝盖处却隐隐传来一阵疼痛。
突如其来,沈玥梅撑不住猛然向前跪倒在地,手掌被石子路刮破,膝盖处那更是钻心地痛,沈玥梅咬咬牙,扶着一旁的树起身,继续朝山下走去。
藤篮编制精巧,摆在集市口,没一会儿便一个不剩。
回来的路上,沈玥梅刻意放慢了步子,路不平,一颠一颠的更让她膝盖蚀骨钻心,宛若用一根钢针钉进去一般磨人,每逢下雨天便会如此。
路过湖边芦苇荡时,微风拂面而过,轻柔似薄纱一般,空气中夹杂着泥土淡淡湿气,风渐大,芦苇在风中愈加飘摇,白绿色的芦苇花被惊起的鸟雀带起,漫天飞扬。
“唔……”
万籁寂静,沈玥梅却听见一声娇媚地呻吟,浑身为之一振。越往前,那声音越大,少女痴缠的声音压过鸟雀的啼鸣。
那声音近了,明明记得非!礼勿视,莫惹麻烦,沈玥梅却还是不住好奇,悄悄地朝芦苇荡里瞄了一眼,白皙的肌肤在这高天旷野之间,身上都随着芦苇起伏。
她看见男子精壮的臂弯将那女子水蛇一般的腰肢一拦,女子娇呼扬首,那张面容沈玥梅再熟悉不过,是白香!
比起看到这春意撩人的场景,沈玥梅一颗心猝然悬起,白香是谁,那可是远近闻名的泼辣刁蛮,爹爹是花香镇县令,听闻又和当朝宰相沾亲带故,故而恣意跋扈却又无人敢制止。
沈玥梅可不想得罪她,径直放快脚步朝前走去,她不敢回头,还未走几步,袖摆却被人紧紧一拽,“你跑哪去!”
惊然回头,眼前的白香面颊绯红,脖颈处还有几道红痕,发髻稍乱却更显风情。
纵然身材姣好,但白香样貌不出众,所以她最是妒忌美貌之人,见到沈玥梅,心中怀恨不免怨怼两句,“走那么急你躲什么,听说你被沈家赶出来了?”
“我没躲,是想着母亲一人在家,不放心。”
沈玥梅平静地笑着,可白香却不吃她这一套,她将她往回一拉,俯在沈玥梅耳边道:“你给我记着点,少说出去,否则要你好看!”
她能说什么,那些事不堪入耳,她愿说旁人还不愿听呢,沈玥梅刚想辩解,忽然白香一声娇滴滴的轻唤:“苏哥哥!”
抬眼望去,苏风澈正从另条路走来。
见到苏风澈,白香像是换了副皮囊一般,又恭敬又端庄,丝毫不见方才放荡无礼。
“苏哥哥这是要去哪?”白香拉着沈玥梅堵了苏风澈的去路。
苏风澈一向不喜与人攀谈,只神情淡漠一句道:“有事在身。”
“有事?要去哪?说不定你我同路!”白香紧巴巴地挨着苏风澈,瞧她忍耐的样子,就差将苏风澈生吞活剥了。
白香好男色,其他人她大多是走走过场,可对苏风澈却大有不同,她觉得苏风澈样貌生的俊朗,又饱读诗书,是郎君的不二人选。
沈玥梅最看不惯如此惺惺作态,她也瞧得出苏风澈嫌弃的恨,倘若是别人,她也只当没看到,打诨便过去了,可怎么说苏风澈也救过她。
她上前一步,靠近苏风澈道:“苏公子,走吧,那些药材等得急呢。”
“药材?”苏风澈一时未反应,看沈玥梅朝他眨了眨眼,他才明白,随后应声,“是,你同我去山上吧。”
白香盯着二人,则是一脸茫然,“你们说什么?你们认识?”
苏风澈作揖,“我与沈姑娘还有要事,白姑娘先请回吧。”
“你们要做什么?我……”纵使白香追问,苏风澈头也不回,只带着沈玥梅快步离开,远离是非之地。
步子迈的大,又快,沈玥梅的膝盖作痛得厉害,“等等,莫要走如此快!”
苏风澈疾步,沈玥梅着实跟不上,两腿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好在苏风澈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你的腿怎么?”
“久病成疾,遇到雨天便会疼痛不止。”沈玥梅半蹲着,轻轻揉!捏着自己的膝盖骨。
此时苏风澈才看到沈玥梅手掌心的伤痕,心中不自有些懊恼,她身体不适,又受了伤,自己却一点儿也未注意。
“方才我拉你手腕时把了脉,你的身子比旁人虚,吃些益气补血的东西。”
沈玥梅笑道:“你会治病?”
“不会,只不过闲来无事翻过几本医书而已。”说着,苏风澈又从怀里拿出一枚小瓷瓶,“摊开手,这是金疮药,先给你上药。”
沈玥梅照做,白色的粉末均匀地洒在掌心,微微有些蜇人的疼,但是看着苏风澈,闻着他身上淡淡草木想起,似乎手上的伤也不太疼。
看着他悉心专注,却依旧一脸寡淡,沈玥梅疑惑,他是从不会笑?
“看什么。”他抬头,正好撞破她的偷瞄,“一会儿我拿些药材给你,对你身体有益。”
沈玥梅略是死板地点了点头,应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