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雨一直没下大,伊祁婉兮和伊祁蔓草回到伊祁府也没有怎么打湿。下人已经备好饭菜,可伊祁谦等人还未回府。

伊祁婉兮和伊祁蔓草刚进府,下人对她二人说:“老爷他们还未回来,请二位小姐稍等片刻。”

于是伊祁婉兮和伊祁蔓草便去了偏堂等。

伊祁婉兮隔着包装摸了摸手中的甑糕,感觉到甑糕已经凉了,于是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旁边的下人见状,问道:“三小姐,是否命厨房加热一下?”

“不必了。”伊祁婉兮说着,觉得口干,端起旁边的茶水来,杯送到嘴边,忽地想起什么,又问,“爷爷他们大概多久回来?”

“厨房已备好饭菜。”下人敬声道,“想来是快了。”

“哦。”伊祁婉兮没再多说什么。

坐在伊祁婉兮对面的伊祁蔓草看着面色从容却对自己无视的伊祁婉兮,想着是自己惹姐姐生气了。姐姐生气的缘由,伊祁蔓草也是知道的。可伊祁蔓草错了,错就错在她以为伊祁婉兮生气了。

伊祁婉兮确实心情不好,却与伊祁蔓草没什么关系。她二人是亲姐妹,伊祁婉兮自是不会因为她说了什么无关紧要的话而生气。伊祁婉兮之所以抑郁,不过是因为自己。

没多久,伊祁谦等人回来了,伊祁婉兮藏了情绪,若无其事地与伊祁谦等人谈笑风生。

夜,雨势比下午大了不少,伊祁府上,伊祁婉兮的闺阁里传出声声鸣泣。

深夜难以入眠的却不止伊祁婉兮,司瑜坐在房间的椅上,低头看腿上摊着的书。许是看书太久,眼睛有些疲劳,于是抬起头来,闭上眼,用手按了按鼻根,然后睁眼看着窗外。

夜色朦胧,虽说窗户没开,毕竟深夜,司瑜还是感到凉意。

司瑜是早早想睡觉的,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总想些东西,可他又不知道自己具体在想些什么。于是起身找了本书看,想着让自己转一下注意力,也好入睡些。

看了许久,司瑜本是达到了目的,可放下书,起身,倦意又烟消云散了。司瑜有些无奈,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看着窗外。

雨水拍打着窗户,发出声响,然后顺着玻璃往下流。司瑜的心中隐隐泛起不安,不好的预感莫名涌现出来,看着灯火稀疏的黑夜,剑眉不自觉锁紧,无厘头地脱口而出的却是她的名字:“婉兮。”

旦日下午,司瑜去到培成女校找伊祁婉兮,却听邱雨说伊祁婉兮并没有来。接下来的一周,司瑜都没有见到伊祁婉兮。

不管是学校还是孤儿院,司瑜能想到的伊祁婉兮可能会去的地方,甚至是伊祁府上,司瑜都找不到伊祁婉兮。

司瑜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每天都深感不安。他怕,他怕伊祁婉兮又像五年前一样突然离开。

五年前,司瑜听管家说:“伊祁府上三小姐出国去了。”

那时,司瑜的心宛如被掏空了,随那句话一起,跟着伊祁婉兮飘到了大洋彼岸。

五年前伊祁婉兮离开,司瑜的心比他知道伊祁婉兮和齐天钰定亲时还痛。

他想在她身边。

“想带你走,如果不能,就让我一直留在你身边。”他如此对她说,可是她拒绝了。

“少帅在开什么玩笑?”她脸上笑容灿烂,如那日的阳光般明媚,“我可是齐天钰的未婚妻。”

不久,她便出国了。可他在等,他一直在等,在等一个机会。说不上来为什么,只是他相信,他应该等。

也许,这就是如她所说的,“缘分”。

“四小姐。”又一天下午,看上去甚是疲惫的司瑜着了一身便装在培成女校校门口堵住放学打算回家的伊祁蔓草,“你姐姐呢?”

伊祁蔓草澄澈的眼中泛起几分悲伤,眼看就要哭出来了,竟一下扑进司瑜怀里,紧紧抱着他的腰身,带着哭嗓道:“姐夫。”

伊祁蔓草这样,司瑜一阵惊恐,本能想到伊祁婉兮出了什么事,于是也没有推开伊祁蔓草,强忍了情绪,低声问道:“婉兮她,怎么了?”

伊祁蔓草却没有回答,只在司瑜怀里哭得一塌涂地。

司瑜有些反感,见她哭得那么伤心也不好对她太冷淡,再三犹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以示安慰,只是伊祁蔓草将自己抱得太紧,使得司瑜有些难受。

路过的人见状,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二人。司瑜有些难为情,不禁微微皱眉,低头看着怀里的人,道:“四小姐,你这样……影响不好。”

闻言,伊祁蔓草才从他胸前离开,抬起右手像是擦了一下鼻子,握拳用拳背擦了擦脸上和眼角的泪,然后放下拳藏到袖子里去了。又抽泣了几下,才抬起泪眼带着歉意对司瑜道:“姐夫,对不起。”

司瑜看着伊祁蔓草,想到伊祁婉兮,心下一凉,紧锁着眉轻轻摇了摇头,然后问道:“所以你姐姐出什么事了?”

“也没出什么事。”伊祁蔓草强挤出笑,声音依旧沙哑,“就是身体有些不适。”

“那你为何哭得这么伤心?”司瑜有一种被伊祁蔓草欺骗的感觉,心中不自觉泛起一丝怒火。

“因为姐夫跟蔓草提起姐姐,蔓草就想起姐姐责备了蔓草,所以伤心。”伊祁蔓草说着,又要哭了出来。

司瑜本就觉得麻烦,见她又要抱上来,有些嫌弃地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放进衣袋里:“如果方便,可以带我去见你姐姐吗?”

“诶?”伊祁蔓草忽地睁大了眼,“姐姐没有在上海哦。”

“没有在上海?”司瑜的心突地一下疼痛,微眯了眼,“去哪了?”

“这个嘛……”伊祁蔓草脸上露出狡黠的笑,“爷爷刻意吩咐过不能告诉别人哦。”

司瑜想说什么,伊祁蔓草深吸一口气,往后退了一步,道:“姐夫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了。”

司瑜漠然看着她,轻一点头:“嗯。”

伊祁蔓草从司瑜身旁走过,抬头看他一眼,目光澄澈如映射星光的黄浦江江水,可那双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

伊祁蔓草坐上车,司瑜低下头看胸前被眼泪打湿的那片衣襟,却发现衬衣上的扣子少了一颗。司瑜微微皱眉,想着在哪里掉了。

车上,伊祁蔓草将斜挎包放在旁边的座位上,江右手从袖子里伸出来,张开握拳的手,眸中映出手上那颗纽扣。

好看的眸微眯,嘴角不自觉勾起一丝浅笑,喃喃自语道:“姐……夫……唷。”

回到局里,由于心事重重而郁郁寡欢的司瑜回到办公室,一身军装的安捷坐在窗前的椅上,腿上放了个档案袋,中指指腹轻轻敲打椅子扶手,听见动静,微微斜眸往旁边看一眼,然后笑着问道:“发生什么事了?感觉你有些不高兴啊,我的少将大人。”

司瑜坐到椅上,看着背对着自己的安捷,却并不因为她没有看自己就知道自己的心情而惊讶,平复了一下心情,平静道:“没什么。”

“没什么?”安捷说着,将腿上的档案袋拿在右手,起身,理了理军装,转身走到司瑜面前,左手撑在桌上微微俯身看着司瑜,“难道没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么,我的少将大人?”

闻言,司瑜沉默几秒,抬起冷清的眸看着面前面带浅笑的安捷,语气是佯装的平静,却掩盖不住从心里泛出的些许慌张:“不瞒你说,确实有。”

在司瑜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安捷将手中的档案袋按在桌上,推到司瑜面前,道:“呐。”

“这是什么?”司瑜微微皱眉。

“你我认识多年,你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么?”安捷的脸上露出自信的笑,“你想要什么,一个眼神我就知道。最近看你做什么都心不在焉的,除了伊祁府上三小姐,还有谁能让我的少将大人如行尸走肉般。”

“真不愧是我的好兄弟,真懂我。”司瑜的神色轻松了些。

闻言,安捷露出自信的微笑,司瑜低下头去打开档案袋,没有注意到安捷的笑容中露出了几分苦涩。

安捷与司瑜认识多年,乃是生死之交。他一个眼神,她就知道他想要什么,他一个表情,她就知道他的心情如何。所以他为谁心痛,她自也是清楚的。她从未把他当做兄弟,可他,只把她当做兄弟。

本来,伊祁婉兮的事,安捷并没有兴趣,也与她没有关系,她大可不管。甚至,于安捷私人而言,伊祁婉兮不出现在司瑜眼前,是一件好事。她本该为此而暗自欣喜的。

在最初知道伊祁婉兮离开上海的时候,安捷是为此而欣喜的。可是……

可是司瑜却日渐颓废。

虽说他看上去甚是平静,可他的眼中透露出的疲惫让对他熟悉得不能更熟悉的安捷知道,伊祁婉兮,是住在他内心深处的女子,是他一心一意深爱着的女子。伊祁婉兮离开,于司瑜,是折磨,是煎熬,是惩罚。

“她为什么离开?”记忆里,司瑜带醉的声音低沉沙哑,“这是上天给我的惩罚么?因为我的懦弱?”

那是司瑜少有的离安捷那么近,可是安捷却并不快乐,甚至有了前所未有的心痛。

安捷从未说过司瑜对伊祁婉兮的感情不值之类的话,因为她知道,她和他,其实是一类人。安捷并不觉得司瑜对伊祁婉兮的感情有什么不值,她清楚,若是否认司瑜对伊祁婉兮的感情,便是否认自己对司瑜的感情。

至少以前,她以为,她和他是一类人。所以他心痛,她懂,因为她更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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