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远东明珠之称的上海,一片繁荣景象。城堡般的洋房矗立于偌大的花园之中,巨大的铁门上空悬着一块醒目的牌匾,牌匾上是镀金醒目秀美大气的字————齐府。
齐家,上海最有地位的家族之一,也是最有钱有权的家族之一。齐家是商业世家,之所以名声显赫,却不止其家产巨大,更因齐家喜做慈善,许多人都受到过齐家的救济,故而对齐家的评价甚好。且齐家与军统关系不浅,故而在上海,其他家族都对它有几分敬畏。
南风熏熏,带着九月的花香吹入,午后的阳光透窗照射到书房的地板上,书房内,坐着一名年轻男子。男子穿着白色衬衫,外面一件黑色马甲,下身一条黑色西裤,脚上一双反着光的皮鞋。男子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却有着老者般的沉着。剑眉紧锁,目光随着书上的字迹迅速移动,那张英俊的脸看上去十分冷漠。他便是齐天钰,齐家长子,也是他的父亲,齐家当家齐相英唯一的嫡子。因自幼丧母,齐相英对他更是关心与器重。
齐天钰看书正入迷,忽地听见敲门声,却不抬头,只不耐烦地回了句:“请进。”
进门的是一位女仆,女仆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穿着绣有梅花图案的上袄,下身一件灰色长裙,额前一撮式,脑后低后髻,看上去很是贤淑。女仆将手上托着的盘子里的杯子放到他桌上,恭敬道:“少爷,您的咖啡。”
他闻声,也不抬头,淡然开口:“好,谢谢。”
女仆看着他,却迟迟没有退下。许久,他用手指按住书页,抬头看她,眉头依旧是皱着的,语气依旧柔和:“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女仆不敢迎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紧紧抓住托盘,咬了咬唇,良久,轻道:“那个……少爷,婉兮小姐在楼下等您。”
他闻言,深邃的眼中多了几分喜悦,急忙问女仆道:“她回来了?”
诗经·国风·郑风里有“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婉兮,伊祁婉兮,五年来他一直思念的女人。伊祁家族是与齐家平起平坐的家族,而伊祁婉兮是伊祁家族的三千金,他的未婚妻,有着与她名字一样给人温婉感觉的容颜与气质。是上海几乎所有女人都嫉妒的对象,也是全上海名门贵族里唯一一个他看得上的女人。
女仆低着头,怯道:“本来婉兮小姐不让说,说想给少爷您一个惊喜,只是我看婉兮小姐实在等得太久,所以……”
不等女仆把话说完,齐天钰已合上书,迅速起身往门口走去。
楼下,装潢华贵的客厅。有着华美雕花红檀木框的真皮沙发上坐着一名正在优雅喝茶的女子,女子头戴一顶白色笼纱礼帽,及肩的发丝很顺滑也很有光泽,欧式宫廷卷发更显出她的高贵,身上一件合身的淡绿色荷叶袖露肩刺花旗袍,外面披了一件白色西式大衣,交叉的双腿白皙且纤细,脚上的白色高跟鞋也使得她更多了几分女人味。
听见脚步声,伊祁婉兮回过头,看着楼梯上的人。她回头的一瞬,他的心猛地一颤,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本就倾国倾城的面容,化上精致的妆容,更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她微微一笑,他一时间竟失了神。五年不见,她越发迷人了。
“怎的那副表情?”她将手中的茶杯放在面前的矮桌上,起身看他,半开玩笑,语气温柔,声音酥软,令人心醉,“可是我回来让你不高兴了?”
他闻言,回过神,走到她面前。内心甚是喜悦,脸上表现出来的却不及内心的十万分之一。他只淡然一笑,语气依旧,却多了几分宠溺:“我只是太高兴了。”说着,扶着她的手臂坐下,“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伊祁婉兮看着他,眼中含着笑意,道:“我知道你忙,如今齐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你在操心,让你来接我岂不太浪费你的时间了。”
他没有回答,不经意回头,却看见放在角落的皮箱,再细细看她,不由得一惊,问道:“婉兮,你是没有回家直接来我这了?”
伊祁婉兮轻笑一声,继而伸出右手去捏他俊俏的脸蛋,笑道:“五年前不是说好我回来一定要首先来见你么?”停了停,语气却多了几分娇羞,“而且说好我回来咱们就举办婚礼。”然后微微偏头,脸上的笑被担忧取代,如月的弯眉微微皱起,令人怜惜不已,“怎么,你忘了?”
他抬起左手,抚上她的右手,看着她,轻道:“忘不掉,也不敢忘。”
她微微一笑,如画的眉眼之间尽是柔情。她知道他将她放在心上,却不敢相信五年来他一点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