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吻,气息轻微。
除了心跳,嘉宁根本什么也听不见,她甚至忘了呼吸,只觉得他的唇很冰,冰得让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想要一探究竟。
少年的瞳仁乌黑,饱满的额头有汗,耳边的风也无能为力。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想到这里,嘉宁一把捂住自己的脸,使劲地摇头。
“嘉宁?你怎么了?刚刚溜到哪里去了?”左柏年只觉得身旁的女儿突如其来的动作好笑,从上车开始就反常的一言不发,然后独自坐了一会,脑袋不知dào
在考lǜ
着什么,紧接着就捂住自己的脸,他笑着摇头扳开她捂在脸上的手。
“爸……”嘉宁没办法,只好松开手,却又一头扎进左柏年的怀里。
左柏年看着怀里的女儿,笑着拍拍她的背。这么多年来,他义无返顾地拿出所有的时间砸进工作里,再无奈地用工作剩下的时间残渣搪塞这小小的孩子,她却心满yì
足地一蹦三尺高,不期然地赠送他诸多惊喜,就这样,转眼那个头发黄黄皮肤白白的小姑娘都这么大了……
他觉得自己没太多的资格去享shòu
欣慰的自豪感,往往这样感叹的时候,只会觉得辛酸。
“怎么突然撒起娇来了?”他笑。晚上和尉迟昭的合zuò
谈得很不愉快,甚至是不欢而散,说实话他不太喜欢那样心计投机的合zuò
伙伴,他的野心总会让自己感到危机四伏,不塌实。但是,当他一脚踏出门外,松了纽扣,突然看到站在那里东张西望的嘉宁,忽然长吁了一口气,那一刻,他像从前一样觉得自己这个父亲很不合格,而他却没有像从前一样抱怨自己,而是突然决定适当地调整自己,为了她。至于那所谓的大生意谈不拢,又怎样?
“嘉宁,最近学习怎么样?”家长毕竟是家长,关心的永远是这个,他笑自己。
“又来了又来了,你能不能问点儿新鲜的?”其实嘉宁并不反感这类问题,她不过想让他这个大忙人知dào
比起这个还有更重yào
的需yào
他的关怀。
“好好好,那……说你的朋友跟我听。”他绝对相信汪添英的沟通理论,如果想了解自己的孩子,最简单的方法其实是从她周围的朋友下手。
“不行,爸,你现在怎么有这个坏习惯,总是想着盘问我,打探我的隐私?”嘉宁不干了,她伸出手来,来扒左柏年轻闭上的眼皮。
左柏年一把拍掉朝他伸过来的小毛手,忍不住啧嘴,整了整领口袖口,“你到底是希望我做个慈爱祥和的好爸爸,还是动不动就正襟危坐的严厉父亲?”
“这根本和闭上眼睛没什么关系?”她就是不给他闭上眼睛和自己说话。
“那不闭眼睛的话我会觉得我在开会,你给我点空间好不好?就当是同情你可怜的爸爸有心理阴影?”汪添英可没指导过他,如果遇到类似情况该怎么应付。
“答yīng
也可以,我有条件。”
“这么小,就学人家开条件?”嘴上这么说,却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对她,本来就该无条件。
“你讲故事给我听,说你和妈妈的。”嘉宁说完了,歪过脖子来看左柏年有什么反应。关于这个话题,几乎成了他们俩的禁忌,因为只要一谈及,他总是不切题地摇头叹气,而她找不到她要的重点总是在半途就干脆喊停。
“你要听哪段?”他轻轻问。
嘉宁没想到这次他竟然这么大方,索性说越多越好。
“我和你妈是在一次单位集训上认识的,我不小心踩了她的鞋子,她回过头来就说我是故yì
的还硬是要和我吵架。”他终于如愿地闭上眼睛。
“然后呢?”嘉宁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自己的眼睛。
“然后我们就认识了,她总是自以为自己看书多就动不动讽刺我不会写信。”他忍不住笑。
“还有呢?”
“还有……”
这天晚上,在车上睡着的不是他,而是嘉宁。
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来的时候,她关了左柏年特意给她留着的一盏灯,然后爬上床,第一次在夜里失眠得如此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