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深呼吸,慢慢吐气,再缓缓站直了身体,直到感觉全身的血液能够彼此和谐友好相处,再捧起手边的马克杯,咕嘟咕嘟……
一切都很平静,你也无须生气。
没有什么是值得你生气的,只除了她。
可是,你的身边没有她。
没有她,就没人惹你生气。
那你为什么还生气呢?
所以,喝完这杯水,就睡吧。
许多年后,尉迟嘉终于找到对抗生气的最好方法,其实就是那时候他最常用的那一套。而他能够用到的机会却实在少之又少。每每想到她,他便会生气,但,仅限于睡前。
睡前。他把所有空闲的时间都挪列到睡前。
那白天……所有白天的忙碌都不足挂齿。
因为,他要时间,要时间好好想想她,想想那种生气的感觉,似乎那样才能安睡。
……
那天他终于没等到尉迟昭,他试着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却发xiàn
原来一切都那样毫无道理。
为什么她要从那样高的顶楼跳下来?
为什么又恰恰让正仰着头的自己看见?
为什么他要在自己完全不明白的情况替强行为他贴上沉重的标签?
为什么他们那么残忍?
为什么他终于明白了他们的残忍,却仍然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让他失望?
为什么他拼命地证明自己,却什么也得不到?
甚至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没有,太累,太累……
这个九月果然很多事。嘉宁想。
“说,这是怎么回事?”第二天,嘉宁一进班门,就把那叠纸撒到东野弋的桌上。
“我早提醒过你,你的危机无处不在。”罪魁祸首不以为然。他突然觉得想在一个新学校找到比打架混兄弟更有乐趣的东西其实很简单。
就好比,随意招惹一下那只名叫左嘉宁的刺猬,她就会立即竖起全身上下几万根刺,还不忘兑上许多生动的表情。
多亏了他没那么早发xiàn
这样简单的乐趣,否则他早早从了良,多半也没机会被老东西发配到这里。
“看来这种低级玩笑你一定开过不少,真是什么人开什么玩笑。”嘉宁不屑地撇撇嘴。
“怎么样?那种滋味不好受吧,丢人丢的大不大?”很风凉。
“关你什么事?”嘉宁堵他,多亏了尉迟嘉,不过可惜,昨天没谢到,反而他走的时候还很生气。
“不关我的事,那你站在这儿干什么?我要早读了,大课代表……”他捧起书,一副端茶送客的架势。
嘉宁忿忿地转身,瞟了他一眼,再提醒,“哎,你拿错书了,周四是语文。”
周围人都在笑,东野弋也笑。
别人笑他们。
他笑左嘉宁。一边笑,一边顺手把桌角上方的裹得好好的早餐朝不远处的一个男孩子砸过去,谁让他笑那么大声。
那男生被砸中了,接在手上,啧啧嘴,吊儿郎当地说,“东野,别忘了,Lang费约等于犯罪。不知dào
是谁的一片寂寞芳心,被你这家伙顺手砸来砸去。”
“滚!不是在你手上吗?可别Lang费。”关于这个一周来每每准时出现在他桌角的早餐,他不会心存感激,更不会多花工夫去猜测是谁的一片良苦用心。
它浑身所有的剩余价值,大概就是那么一砸,或是,等着冷却了,回归垃圾桶。
而这一幕,恰好结结实实地落进门外站着的黎昕眼底。
她的脸红了白,白了再红。等到自己完全无暇感受脸上的温度变化时,发xiàn
东野弋正看着她。他勾起唇角,正带着他一贯玩味且不耐烦的笑意。
她觉得自己的眼眶一定是热了,不然怎么眼睛也热乎乎地想流汗。猛得转过身去,往楼梯的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