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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11-点-替-换,谢谢童鞋们~~~

九姝在村头的停弦渡已经等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见到她的相亲对象。``し

她在渡口百无聊赖地趿拉着步子,垂头时见到新绣鞋又被泥巴弄脏了点,弯腰去掸干净后,才规规矩矩站定。

但干站着有些无趣,她想抖腿,但想起出门前阿斋再三的叮嘱,说这是极伤大雅的做派,尤其是伤了他的皇室颜面

九姝虽然不屑理他,但心还是比身体诚实,硬生生压抑住那股子不安分窜动的**。

停弦渡的水很清,映着绵白的云和岸边簇簇繁盛的垂枝碧桃。

姑射山下的雎水村什么不多,桃花特别多。

在渡边蹲下身,九姝仔细打量自己倒影在水中的脸。

诚然,朱老板没有欺她。

搽了胭脂后她的气色要好许多,风过的时候偶有桃花瓣掉在水里,春娇桃媚的。

今天出门九姝路过胭脂铺子时,看见那摊位上头新换的绛色旗子煞是好看,便多留意了几眼。

这日是个隆重的日子。

全雎水村的人都晓得她今日要去相亲,胭锦记的朱老板亦不例外。

念在九姝常年照顾自己生意的份上,朱老板特意送了一盒他闺女新做的水红色十八号口脂——唇颊两用的给她。

接过精致的锦缎盒子,九姝下意识凑上去嗅了嗅,一股浓郁的千叶桃花味儿扑鼻而来。

胭锦记的脂粉大多是用新鲜桃花制成,越新鲜桃花的香味就越浓越清透。

以为她在怀疑自己的胭脂不好,或是要过日子久置了。

朱二叔搓搓手,眼睛眯成条缝徐徐诱导她:“可放心咧!都是俺女娃子拿新鲜的桃花瓣子制的。九大妹子你看你这副形象,搽一个,赶紧的!保准迷得越家那二愣子晕头转向。”

“现在就试试!”不待九姝拒绝,朱老板利索地从身后搬出个菱花镜,热情催促她动作。

九姝确实在迟疑,她那个阴森森的宅子里胭脂香粉还很多。

从方盒到圆盒、菱形盒,一号到三十八号每一样都是齐全的,还有雪花粉、香粉唯一相同的便是她买这些回去,都是给家里的死人用。

想着自己一贯的用途,再端详着手里的锦缎盒,九姝愈发觉得下不去手。若真要她往自己脸上糊,总会觉得膈应。

“罢了!”看她脸上像有嫌弃地颜色,朱老板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你是瞧不上二叔家的口脂。如此也罢,那便没收你在我铺子的优待罢!”

这么一想朱老板确实想起回事,在他的印象中九姝爱来照顾他生意是不假。但买那些东西却从不见她用,每回出来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巴掌大的脸总苍白没血色。

每次在胭锦记结账,她都有抹零头的待遇。

两项衡量,九姝舍不得多出钱,终妥协了。她颤抖着伸出莹白指头沾点红,手微微颤抖,像下下极大决心样,在唇上把口脂匀开。

她没看镜子一眼,动作却格外娴熟,三两下就把淡淡的水红擦得十分均匀。

原是个能手,不知买那堆东西整天回去后在家涂成个什么样。

朱老板得偿所愿,余光偷偷瞥她,一面欣赏美人,一面在心里计较。

她是个寡妇,又长得顶好,如果平日把嘴巴脸蛋涂得通红地招摇过市肯定会遭唾骂。毕竟像自己这般读过书、又识情趣的老板不多。

“我说九妹子,你今日去相亲,穿这件黑黢黢的裙子也不妥吧?”随手搁下菱花镜,朱老板拿竹篾剔着牙齿,继续点评。

九姝又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

家里的东西都不喜欢她穿亮色的衣裳,颜色亮堂些他们会死得更快。

尤其是阿斋,会捂着眼睛放下皇室气度,鬼哭狼嚎,吼得山河呜咽,草木含悲

九姝把袖子凑过去给他瞧:“二叔,这件是绛紫的,您看仔细了有颜色呢,上头还有花纹。”只是暗得不能分辨。

“罢罢罢!管你个丫头穿什么色。”挥挥手,朱老板语重心长地劝:“大妹子,你底子不差,多上点心拾掇自己罢。叔知道你心里苦,但也别总躲在家里拾掇,出门抹个淡淡的胭脂也是不会有人骂你”

·

若不是阿斋竭力怂恿她找一个活的男人回去,九姝断不愿意来相亲。用脚趾头想,任凭村里哪个汉子晓得她家中尽是死人都不会愿意娶她。

说媒的嬷嬷说男方是个好人,接近而立之年。

除了家中贫寒一些、没有正经事做、腿脚是跛的、不会与人相处其余各方面皆顶好,不消考虑他有胭脂债。

尤其是不擅长与人交谈这点,和九姝性格相衬,两人堆一处也有共同失语的理由。简直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大抵是因为郎才女貌这个词戳中她心窝子。

九姝以为自己是少女,她长期沉溺在才子佳人的话本中。被人拨了弦,心里也摇荡地摆动。于是偷看眼躲在暗处的阿斋的眼色,含羞带俏地红着脸同意了。

·

大约又过去一盏茶时间,被千叶桃掩映的停弦渡终于过来一个瘦高的人。

薄墨色的粗布长衫子,虽然破旧,但整洁,衣裳边角洗得微微泛白。他走路不甚利索,手上还杵根磨得光鉴的木杖。

嬷嬷讲看见跛脚的人就是她的对象了,九姝放下托着腮帮子的手,几步走过去。

越言远远过来就看到桃花深处有个身着暗色裙裳的姑娘,人背对他蹲着,腰肢纤细,弱如杨柳,鸦云般的青丝上只簪了根木头簪。

因腿脚不便,他将全身气力都撑在拐杖上,另一只手微微吃力地拨开挡在身前的垂枝碧桃。

在越言拂去繁盛的粉桃时,后头就露出一张美人脸来,薄施脂粉,人面桃花相映红。她亦抬头望他,长睫轻轻扑扇,像林子里走丢的小鹿。

那瞬间越言仿佛听见花开的声音,是他的心花。

越言怔然,错愕之中却忘记自己手上还杵着杖。一时失了重心就要往后栽去。

他身子朝后仰,眼见就要摔倒的时候,一只柔弱无骨的小手拉住了他。

那手很软,玉骨云腴,比他这辈子摸过的最好的料子还要舒软。只是没有温度,阴气森然,把他冻得瑟缩了一下。

勉强扶着碧桃的枝干站稳身子,越言想起自己摔倒的原因不免有些窘迫,不甚自在地揖手谢她:“多谢九姝,姑娘。”说到称谓,他还是略有停顿。

“姑娘”这个词甚是取悦了她。收回手,九姝饶有兴趣地盯着他。

越言的脸泛着红晕,清俊书生气的脸上似有羞赧,于是她开口问:“你怎么知道我就是?”

腹中经纶都像空了,越言支支吾吾什么都说不出来。

“还真是不善言辞啊。”还先她羞了。九姝笑起来,杏眼眯成一条缝。

头回相见,她甚满意。于是不害臊地去牵越言的袖子,领人在石凳上坐下。

做媒的嬷嬷怕两人未见上就彼此厌弃,自是没有老实交代底子的。

越言深吸口气,毕竟他还是个男子,不能事事都等九姝主动。

坐定后,他深吸口气,嘴唇嗫嚅地一股脑往外倒:“九姝姑娘,越某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父母早亡,家里无多余的田产土地,平日教邻里几个孩子识字赚几个粥钱”

越言平素本不在意外人眼光的,可这刻还是她会看不上自己单薄的家底,可他也不想欺瞒。

若是她不嫌自己,他愿意娶她。

“方才还没话呢,这会儿就这样多了!”九姝先是一愣,随即嗔怪起来。

睨他一眼,她腔调幽幽地,又婉转悦耳:“越公子此言差矣,我是见过你母亲的。”还差一点就见到他父亲。

九姝端端地坐在渡边,很规矩,并未抖腿。垂枝碧桃的落瓣偶尔在她面前飘落,像在勾勒她精致的轮廓。

一双眼轻轻眨着,眸子水光潋滟,像能摄魂一般,比停弦渡的水波还要荡漾人心。

越言本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若不是她年纪轻轻就成寡妇还带个孩子,据说还克夫。这样的姿色怕早就嫁给雎水村的大户豪绅了。

而他自己就是个落魄的读书人,腿脚还有残疾。

本想得出神,在听得九姝的话后,越言脸上的神色刹那就僵滞起来。村中的人都知道,他母亲在生下他后就死了,连越言自己都没见过生母的模样。

雎水村的女子世代都不会迈出此处一步,何况是二十多年前

(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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