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对于大晋的大部分皇帝而言,因为修行资质的缘故,在长生无望的情况下,他们都更加追求身后名。
左道奇将一部分名望转嫁到元吉帝身上,想必他心中也是极其开心的。
也许日后古书中会记载。
‘元吉十六年八月,帝着五全道左道奇与佛教普慈论道于晋水之畔,五全为帝王所授,当破佛道…’
左道奇亲自去宫外将紫礼迎了进来。
紫礼对于左道奇,很是赞叹,见到是左道奇亲自迎他,连忙双手抱拳,“怎敢劳烦左千户亲自迎接。”
“我受太后天恩,对太后恭敬有加,太后的族人我又怎敢轻怠。”
紫礼心中更加感动,虽与眼前这位左千户相交不密,但却已经有些佩服他的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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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闻名天下的一身正气,但是其言行举止,便将感恩图报表现的淋漓尽致,此等人物,但以品德而言,足以成圣。
“左千户有情有义,让人钦佩,可惜未能早与千户相识。”
左道奇看紫礼双目发光,似对他极其感兴趣,有些头皮发麻,这该死的帅脸。
“不敢当,只是为人行事自恪守五全之道,紫兄谬赞了。”
紫礼闻言,肃然起敬,“左千户不负五全家之称!”
“五全家?”左道奇有些奇怪,这是什么东西?
紫礼微微一笑,“左千户前几日所言,振聋发聩,自有一批修士称你为五全道,你为一道大家,自然是五全家,说不得再过几年,便有一个新的门派成立,修的便是左千户的道。”
左道奇颇为尴尬,这吹得也太离谱了吧?他只是想招揽点人手,说全性,是因为全性被天下打压,这才是他的目标。
这怎么还凭空要让人换种道。
虽然这种感觉,让他有些暗爽,但依旧结束了这个话题。
“咱们不必在这里说了,太后已经知道你要来,紫兄速速跟我入宫。”
他想要借着紫礼的名义进入玉晨殿,不然太后不一定什么时候才愿意见他
雨辰殿中。
花容拾辍着花篮果盘,小心的看了正在试新衣裳的太后一眼,开口说道,“娘娘,方才李公公那边传来消息,说左千户带着紫礼公子入宫,要来拜见您…”
不等她话说完,太后将手中的衣裳丢下,说道,“你去门外守着,让紫礼进来,左道奇让他从哪来,回哪去。”
花容犹豫了一下,鼓起勇气说道,“可是左千户这几日天天来,娘娘您都不打算见他吗?”
太后冷哼一声,“怎么,你想见他?既然你这么想见他,那你以后便也去雏凤宫吧,反正他身边还没个丫鬟伺候。”
花容大惊失色,连忙说道,“婢子绝无此意,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觉得哀家绝情?你可知那左道奇比哀家更绝情?”
“行了,你去门外守着,不要让左道奇进来。”
花容不敢多说,只好说道,“是。”
等到左道奇来的时候,见到花容,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左千户留步,娘娘说,这几日你也劳累了,就不要进去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左道奇刚要说话。
紫礼直接说道,“这位姑娘说的不错,左千户与普慈论道,想必受益匪浅,千户不如早些回去闭关,好巩固收获。”
左道奇瞬间对紫礼的好感度降为零,这紫家的人,怎么都这么让人讨厌。
“修行一道,不必总是绷着,我还是陪着紫兄一起拜见一下太后吧。”
他不顾花容的阻拦,拉着紫礼便向殿中走去。
谁知太后竟然堵在殿门前。
“左道奇,你先回去歇息吧。”
大庭广众之下,左道奇实在不好意思再纠缠,冲着太后做了个手势,但太后面无表情,也不知道看到没有。
左道奇只好退下,“内臣告退。”
奶奶的,难不成真要半夜闯入太后寝宫?给她个教训?
算了,那李公公也是胎息修为,自己还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别到时候追求刺激暴露了两人的关系。
左道奇犹豫一下,准备去找‘老鸨’姜离烟,让她把太后骗出来,只要自己与太后能单独见面……
男人与女人的矛盾,哪有一顿摩擦解决不了的
他来到姜离烟的住处,便听到姜离烟的声音。
“左师弟此刻正值意气风发,来我这里要做些什么?莫非是来跟我述道,述你那所谓的五全之道?”
不知从何时起,姜离烟不再穿那风骚的丝袜,而是换成了纯黑的宽松道袍,但这道袍,穿在她身上,因为那颇为放荡的身材,带给左道奇的刺激,比那丝袜还要更胜几分。
左道奇不动声色的上下打量,“姜师姐这是哪里的话,这不是想师姐了,师姐好久没有找我双修了,怕师姐饥渴。”
姜离烟眉间闪过一抹嘲弄,“哦?你真要与我双修?”
左道奇昂着脑袋,“你我都双修数次,再加一次又有何妨!”
“你真的觉得,与你双修的人,是我?”姜离烟掀开头顶小帽,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如瀑布般垂落下来,伴随着一阵阵她身上独有的幽香。
“你整日与太后在后宫鬼混,现在还觉得那人是我?”
左道奇面色如常,这等讥讽的话,对他面皮的防御力而言,毫无难度。
“师姐可别凭空冤枉人…”
“冤枉与否,你自己心知肚明,说说你的来意吧!”姜离烟说完,顿了顿,上下打量一番,继而带着戏谑的说道,“让我猜猜,你昨日才在城外出尽风头,今日便有事来求我,想必是为太后吧?”
左道奇终于露出一抹尴尬,“瞒不过师姐的慧眼。”
“太后怎么了?”
左道奇初时不想说,但姜离烟却道,“左师弟若是不说实话,这忙,我恐怕帮不了。”
他只好说道,“可能是我与别的女子亲近,惹她吃醋了…”
姜离烟闻言,面纱后的面容瞬间变得诡异起来,她再度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左道奇。
这小太监还真是有魅力,太后那般女人,会为他吃醋?
左道奇心中想着,既然已经开口,那所幸便全说了,“我来,是想请师姐,帮我把太后单独约出来。”
不知为何,这等吃瓜的事情,姜离烟心中竟微微有些不适,她声音有些变化,说道,“师弟自己来吧,我还要去找灵石,还欠师弟的债呢。”
她说的,是上次她体内心魔暴走时,无意间毁了一段宫墙,被左道奇要求赔偿一万灵石。
她现在还欠三千。
这话说的,也太明示了吧?
左道奇心中思索,三千灵石换见太后一面,值得不值得?
算了,换了,这姜师姐现在已经被自己榨干了,这三千灵石不一定还到猴年马月了,到时候想办法让她再欠自己也就罢了。
“这些灵石,要么就算了,反正我现在修行,也用不上灵石…”
姜离烟心中更加不舒服,为了见太后一面,眼前的左道奇竟然愿意耗费三千灵石。
“不行,我乃临清宗圣女,怎能出尔反尔,左师弟请回吧!”
左道奇面容一滞,这姜师姐,语气怎么听起来有些怪?
该不会…她也喜欢自己吧?
他仔细看了看姜离烟的眼睛,她有些躲闪,左道奇心中更加确定,继而心中大喜,自己的人格魅力很足啊,啥时候让她喜欢上自己的?但紧接着就有些担心。
她也吃醋了吧?
坏了!
“师姐这是什么话,你我亲如一体,些许身外之物,又岂能那般看重,方才所说的,师姐愿意帮也就罢了,不愿意帮,你也依旧是我的好师姐。”
说完,不等姜离烟说话,又试探性上前,勐然一把将姜离烟的面纱摘去,拉住她的一条手臂。
“天气太热了,师姐与我见面,也不必带着面纱。”
姜离烟浑身一震,但并未挣脱,只是两颊上悄然飞出两抹绯红。
她也说不清,为何被左道奇拉住手,自己内心竟有几分窃喜…
左道奇心中猜测更加确定,身躯微微向前,凑到她耳边,“师姐你说是吧?”
姜离烟却是反应过来,一道三色火焰自右手升起。
左道奇连忙松开她的手,“没必要吧,师姐,你我都这么熟了,你还用三昧真火烧我,不好吧?”
姜离烟清冷的看了他一眼,却未在戴上面纱,只是走出几步,跪坐在地上的黄色蒲团上。
左道奇从扳指中取出一个蒲团,坐在她身旁,“师姐,你昨日是不是看我讲道了?你觉得怎么样?”
此刻,他已经不再想着让‘老鸨’帮他说媒了,先得把‘老鸨’哄好了。
姜离烟声音有些不自然的说道,“谁看你了,你别自作多情。”
左道奇戏谑一笑,“可是我听皇宫侍卫说,昨日有个宫女,带着我的令牌出宫了,难道不是你?”
在他成为千户后,之前为了讨好姜离烟,就给了他一个令牌,让她可以出入皇宫,只是每次都需登记。
姜离烟瞪了他一眼,却是忽然想起什么,开口说道,“看了又如何,不看还不知道师弟错过了一场泼天机缘呢。”
“什么机缘?”左道奇一愣,昨日他的好处已经够大,【佛魔天地】神通暂且不说,便是那一阵胡吹的五全道,就为他吸了不少粉,他有什么好错过的。
姜离烟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我听说首辅张维正之前有意收你为弟子,可是因为你走了玄门路子,便放弃了这个念头,这不是错过了天大机缘?”
左道奇胸膛一挺,颇为大气的说道,“那有什么,得之我命失之我幸,人生在世,又岂能事事美满,而且张相哪怕不收我为徒,我的成就未必就差了!”
姜离烟眼底笑意更甚,“噢?师弟有一颗宠辱不惊之心,倒是天生的玄门种子,就是未能与元吉帝做成同门师兄弟,有些可惜了。”
左道奇闻言一愣,似没有听清,“师姐你说什么?跟皇帝做同门师兄弟?”
“张维正是乾元帝选中的托孤大臣,也是乾元帝为你们那位元吉帝亲自挑选的帝师,若你成了他的弟子,不就是元吉帝的师弟?”
左道奇浑身一震,张维正是元吉帝的帝师?
这怎么从未有人说过?
不对啊,不是都说元吉帝忌惮张维正,在朝中数次驳回张维正的政令,怎么他会是张维正的弟子?
姜离烟面带讥讽,“你不会觉得,凭借你们的草包皇帝,真的就能废除奴隶制吧?这可是在这片大地蔓延数千年、根深蒂固的制度。”
左道奇悚然一惊,像是想起了什么。
制度的变革,除了带来底层的变革,还有社会的动荡不安。
前世时,废除奴隶制的是商纣王帝辛,付出的是…亡国的代价!
而在这超凡的世界,想要废除奴隶制,更是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此时仔细想来,无论怎么看,元吉帝也不是此等雄才伟略之辈。
而姜离烟的话语,更是与他明说了,废除奴隶制,是张维正的手段!
“既然张维正是元吉帝的帝师,那怎么会?”
姜离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奴隶制是多少人的蛋糕,哪怕张维正为此谋划三十年,但也不至于毫无代价!”
原来自奴隶制废除后,便有诸多势力一起进言,以斩张贼、清君侧’的名义,要求斩杀张维正!
彼时的元吉帝经过多次权衡,心中实际上已经偏向这些人的谏言。
是张维正,主动上奏,要求先废去他帝师的身份,将他下狱。
却不料,次年六月,爆发了举世震惊的河谷之战,与山海妖国的战争,初时并不顺利,妖国来势汹汹,无人可挡。
危急关头,是巨鹿书院三大夫子联合,以圣人像保张维正出狱。
七月,张维正挂帅出征,连战连捷,攻克河谷、紫枫山,自此,山海妖国退避六百里!
有意思的是,在河谷之战中,牺牲了很多人,尤其是那些昔日谏言‘斩张贼、清君侧’的人!
期间龌龊如何,自有旁人论短长。
但自此之后,再无人上奏以奴隶制的问题而功谒张维正,张维正也不愿刺激那些人,让人将他为帝师的那段历史,永远封存。
左道奇听完,久久无言。
他无法想象,那位看上去有些无害的老人,竟有如此光辉的过往。
在他的角度来看,张维正解决奴隶制废除后的动荡很简单明了,将内部矛盾,转化为外部矛盾,之后奴隶制的废除,便显得平稳异常。
但这期间他使用了多少手段,简直无法想象。
张相,太恐怖了!
怪不得知道他的人,称其为世间第一智儒。
但他不显山不露水的,又是在为了什么呢?
不自然的,他又想起来那个名为《惊天之变》的剧本,这个剧本中,到底想要表演什么东西,能让张维正为此蛰伏这么多年。
姜离烟眉间带着一缕嘲弄的问道,“现在是不是觉得,你错过了一场天大机缘?”
“皇帝的师弟,这知道的人,想必对你更是尊敬。”
“张维正虽然现在不是帝师,也不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帝师,但一个托孤大臣的身份,是怎么也逃不掉的。”
草!
就是啊!
早知道张维正这么牛,自己修什么道,前世自己好歹也是个研究僧,成为个儒家子弟,加上那唐诗三百首,怎么也能灌到大儒了吧?
奶奶的,后悔!
左道奇心中如何想不重要,他面上表情平澹,忽而伸手抓住姜离烟的手。
“师姐可是在调笑我,明知我是隐世宗门的弟子,还让我去修儒道,要是让我师傅知道了,他一定扒了师姐的裤子,然后打屁股?”
姜离烟面色古怪,也不去理会左道奇抓着的手,上下打量他,“难不成师弟小时候,挨揍都要被扒裤子?”
左道奇缓缓靠近她,“师姐是不是想要体验一番?”
“我下手很轻的,没有我师父那么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