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高台上,姜承道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向底下一众如同鹌鹑一般的朝臣中,唯一一个胆敢站出来,一副准备和他唱反调的身影。
他还真没想到,这群被赵太后用狠辣无比的手段压制了整整六年之久的朝臣,在面对自己这个比赵太后志强不弱的存在时,居然还有人有如此血性。
莫名的,他想到之前准备传送玄武卫入京前夕,妹妹姜承婉说的那番话。
如今的朝堂之中,还是有维护正统的忠贞之臣的。
掌控洛京后,他一直忙着清理太后一系党羽,清剿城内的反抗力量,梳理太后寝宫中的各种文书、账目、宝物,以及相应的后续事务处理,只是把玄武卫的兵权交给了姜承婉,倒是没有来得及问她所说的忠贞之臣是谁。
难道就是他?
“这位大人是?”
陆晨拱了拱手,不卑不亢地道:“在陆晨,字怀宇,蒙陛下圣恩,现任工科给事中一职。”
“原来是陆大人。”
姜承道面甲下嘴角微微勾起,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地笑意,而后半真半假地道:“久仰久仰。”
说着,他悄然回过头,用眼角的余光看了龙椅上的妹妹一眼,目光中透着一丝询问之色。
姜承婉似乎早就知道他会看过来,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直接点了点头。
姜承道顿时了然,不由仔细打量了起来,看向陆晨的眼神悄然透出一丝好奇和欣赏。
“不敢当。”
陆晨面色冷峻无比,丝毫不给姜承道面子。
对于陆晨这不识时务的态度,姜承道暗自觉得好笑,但是面具下发出的,确实冰冷无比的冷笑。
“呵呵,陆大人可是觉得本王方才的提议有什么不妥之处?”
“哼!
回应他的是一声铿锵有力的冷哼。
“这是自然。”
“嚯?”
姜承道的声音中泛着明显的冷意。
“本王有何不妥之处?还请陆大人严明。”
话音刚落,底下一小部分朝臣面色陡然一变,甚至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起来,尤其是那些此前和太后党羽走得比较近的朝臣。
此时的他们看向陆晨的目光中充斥着明显的愤恨之色。
‘尼玛,想死就自己找个没人的地方一头撞死不就得了,干嘛招惹这个杀神?!’
‘这丘八头子要是一个不爽,又找个由头大开杀戒,我们可是会被送去见太祖皇帝的啊!’
‘老子与你无冤无仇,你这蠢货为毛要害老子?’
‘该死,这沧溟圣王就不能迟一天行动吗?起码等赵太后把这可恶的害人精清理出朝堂再来吧!’
陆晨自然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甚至连他们那愤恨的目光都没注意到。
当然,就算注意到了也懒得理会。
此时的他就想着怎么激怒沧溟圣王,让这货赶紧逼女帝下诏书把他给罢免了,自然不会在意别人会在心里怎么编排自己。
陆晨清了清嗓子,而后缓缓说道:“朝中自有法度,无论太后是否被邪祟控制,无论圣王殿下口中所谓的邪祟党羽是否有罪,罪责轻重如何,都应该交由大理寺审理,或者由陛下圣裁。”
在提到女帝的时候,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向姜承婉微微躬身行礼,以示敬意。
一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女帝有一丝不敬的模样。
虽然女帝只是表面上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傀儡皇帝,随时都会被扯下皇位的那种,陆晨如此重视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在许多人看来毫无意义,反而极有可能惹火烧身。
但是对于陆晨而言,这种“灭顶之灾”反而是他梦寐以求的。
因此他自然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公然表达自己对女帝的重视和忠诚、任何能够惹来祸患的细节。
当包括沧溟圣王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他此生只会忠于女帝,无论实际掌权者是谁,赵太后也好,沧溟圣王也罢,谁都无法动摇他的忠诚时,他离被罢免流放也就不远了。
“而且牵扯到如此多朝臣的大案,必定错综复杂,繁杂无比,一个疏忽就有可能导致冤案错案,必须慎之又慎,需要调集大量人手寻访、查证、审讯等,这一桩桩一件件事务都必须交给经验丰富的相关衙署才能处置妥当。”
“圣王殿下你虽是统御圣境数百万军民的一方王者,但终究没有任何审理此类案件的经验,是故,微臣绝不相信圣王殿下你能够妥善处理此案。”
说着,陆晨突然转过头,看向女帝,扬声道:“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圣王殿下虽然身份尊贵,但终究不是大理寺卿,若是此案交由圣王殿下处理,则于理不合,于法无度,此例若开,后果难料,更不知置大理寺于何地,置大夏法度于何地?”
听到他这么说,大理寺的朝臣几乎脸都绿了。
尼玛!
还置大理寺于何地?
谁TM让你替我们着想了?
TMD大理寺卿本就是太后的人,而且还是铁杆党羽,早就被那杀神给撸掉了,其他几个大佬要么跑路,要么在陪着大理寺卿蹲大牢,现在大理寺本就群龙无首,能审个屁的案。B
老子求你把我们当一个屁给放了好吗?
更何况所谓的邪祟党羽一案,涉及的全是太后党羽,里面不是曾经的大学士就是一部之首,随便拎一个人出来就是他们以前得拼命讨好巴结的存在。
虽说现在是蹲了大佬,但鬼知道这些曾经的大佬有没有什么后手。
即便不能翻身,但以他们的能耐,拉几个垫背的还是没问题的。
这种棘手无比的案子他们躲着还来不及呢,谁TM吃饱了撑着去惹这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