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文鹤大有一副,我不嫌你小,你也别嫌我老,咱们哥俩好的豪迈。

他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谢逆乃文官之首,手底下多的是文采斐然的俊后生,枝枝这声阿叔一喊,怎么也算他半个侄女了。

他手底下的人,自然知根知底,回头定让他给枝枝介绍一个值得托付的俊后生。

谢逆:“……”

他幽深的眸子,顿时蒙上一层阴翳,吐息间,他心思百转千回,忍不住暗暗猜测,顾文鹤这是何意?

莫非,顾文鹤看出他的心思,故而有意敲打他?

顾南枝有些尬尴的站在那里,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举棋不定望着谢逆,首辅大人看上去只比她大四五岁的样子,这样冒冒失失喊人家阿叔合适吗?

顾南山脸色比谢逆好不到那里去,他眉头紧锁,暗暗看了自家老父亲一眼,这谢逆才多大?也就比他大两岁,如今突然比他高了一个辈分,枝枝这声阿叔一喊。..

以后,他不得跟着一起喊?!

顾文鹤凉幽幽瞥了自家儿子一样,你懂个什么,这都是为了枝枝以后的幸福,他在一旁催促道:“枝枝,你愣着干什么?快叫人呀!”

顾南枝,“……”

她抿了抿唇瓣,怔怔的看着谢逆,正准备开口喊人。

“咳咳咳……”蓦地,谢逆单手成拳,抵在唇边剧烈咳嗽起来。

阿叔两个字,顿时哽在顾南枝的喉咙里,喊也不是,不喊也不是。

“顾大人真是不好意思,本官突然想起来,还有要事缠身,改日再续!”许是咳的太狠,谢逆眼尾浸着一丝绯红。

语罢,他提步就走。

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顾南枝看着他的背影不着痕迹松了一口气。

顾南山凝眸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旋即视线落在自家妹妹身上,目光一度在他们两人之间,无声的切换。

他总觉得,首辅大人有点不对劲儿!

是他遗漏什么了吗?

顾文鹤有些失落,看样子只能改日再约了,他招呼着自己一双儿女准备离开。

顾南枝不动声色抬眼,看向老夫人的棺木。

轰隆!

倏的,发出一声巨响。

老夫人的棺木猛地坠地,许是外力使然,棺木坠地的那一瞬,有一面竟裂开。

“天呐!这是怎么回事?”众人忍不住惊呼出声。

下葬途中,棺木是万万不能落地的,否则视为大不祥!

无人注意到,顾南枝微微勾唇,看向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江临月,清冷的眸子暗藏杀机。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只黑漆漆的手毫无预警露了出来。

众人连连惊呼,胆小的吓得赶紧闭上眼睛,朝后退去。

“这是?不是说裴家老夫人是因病亡故吗?怎么看着像是中毒了一样?”

“难不成裴家老夫人是被人害死的?”

“这还用猜吗?几个人抬得好好的,老夫人的棺木突然坠地,肯定有冤屈呀!”

“……”

裴洛白脸色一沉,与一众族老匆匆上前,只见老夫人浑身漆黑,猩红的双目瞪得滚圆,七窍流血,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乌黑的血散发着阵阵恶臭,令人作呕。

众人大惊失色。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入殓的时候,人还好好的,怎么会变成这样?”

江临月眼底闪过一抹惊慌,她立刻垂下眸子,做出一副鹌鹑样装死,心里慌张的很,怎么会这样?

只要老夫人入土,这件事就永远都不会有人发现。

她给老夫人下的是一种特殊的毒,名落回,一旦中毒便会掏空人的身子,呈现出病故的假象,但这种毒有一个弊端,七日后,隐藏在体内的毒性便会爆发。

就如同老夫人这般,之前看着好好的,时辰一到,就会变成这样。

顾南山正想着该怎么整治裴家众人,这不,就有把柄递到他手里,他眼底起了一抹亮色,双手负在身后,上前挑眉看了一眼,沉声道:“这老夫人哪里是病故,分明是中毒而亡。”

他眼神幽幽的落在裴洛白身上,嘴角一勾,“来人啊!裴家众人皆有嫌疑,把他们全都押下去,好好的审,细细的问,定要揪出毒害老夫人的真凶!”

他一声令下。

刑部一众侍卫,立刻冲上前去,拿下裴家众人。

婉兮也在其中。

顾南枝抬眸看了她一眼,让她安心。

赵氏立刻嚷嚷起来,“你凭什么抓我们,难道我们还会毒害老夫人不成?谁杀了老夫人,你抓他就是了,我和洛白是无辜的,你不能抓我们,顾南山你这是公报私仇……”

裴洛白也愤愤出声:“老夫人是我嫡亲的祖母,我和母亲是绝不会害老夫人的,没有证据,你不能抓我们。”

顾南山嘲讽的看着他,嗤鼻一笑,“这可说不准,当日世子还说自己在战场上伤了身子,一扭头,妾室纳了一房又一房,其中还有一房是自己嫡亲的嫂嫂,丑事做尽,啧啧……这人品真叫人不敢恭维,毒杀老夫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一挥手,除了诸位族老,还有一众宗亲,裴家嫡系一脉全都被带走。

……

谢逆心里憋得一肚子火,他清隽无双的脸上布满阴云。

霍岑跟在他身后,拼命忍着笑意,憋得脸都扭曲了。

啊哈哈哈……

谢家阿叔!!!

真是笑死他了。

他家大人千方百计,想做顾大人的女婿。

结果呢?

顾大人只想跟他称兄道弟……

回到府里。

谢逆接连灌了好几杯冷茶,好不容易才压下心头的邪火,一抬头,瞥见霍岑一本正经的立在他下面,低眉顺目看着一副老实相,若是把那一抖一抖的肩膀,藏一藏,该是更好一些。

“很好笑吗?”他突然出声,且低沉的嗓音幽冷刺骨。

吓得霍岑一激灵,他骤然抬头,眼睛一眨一眨,郑重其事,那颗硕大的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般。

谢逆冷白的手指,细细抚摸茶盏,挑起薄凉的眉眼,“想笑就笑,本官恕你无罪!”

下一秒!

霍岑再也忍不住,其实他不想笑的,但他控制不住,“啊哈哈哈……阿叔,谢家阿叔……”

“大人,你看,你还缺侄子吗?”

“属下可以的……”

谢逆也不恼怒,他单手撑着下巴,慢条斯理看着霍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一直等他笑够了。

“怎么不笑了?”谢逆才开口,他眉眼慵懒扯动唇角,“罚俸三个月!”

“大人……不要啊!”这下霍岑彻底笑不出来了,而且还很想哭上一嗓子。

他的俸禄。

他那刚刚涨上来的俸禄,就这么弃他而去!

谢逆眸光一凝,抬手抚上自己的下巴,神色凝重,目不转睛看着霍岑,缓慢开口,“本官,看着很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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