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顾南枝赶到寿松堂的时候,老夫人已经被救了出来。

“祖母您没事吧?”她眼底压着笑意,匆匆走上前去,脸上的关切丝毫做不了假。

守夜的婢女拼死才将老夫人救出来,老夫人身上裹着狐裘,神色恍惚靠在孔妈妈身上,像是丢了魂一样,脸上黑漆漆的,倒也看不出哪里受伤了。

火还没有扑灭。

裴洛白,赵氏全都来了,赵氏压着府里的庶子,从来都不让裴照江随意走动,哪怕府里发生了这种大事,他都不能露面。

老夫人像是没听到她的话一样,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嘴里也不知念叨着什么,只见唇瓣微微蠕动。

“谦哥儿呢?谦哥儿没事吧!”突然顾南枝一脸惊慌,看着裴洛白问道。

裴洛白道:“谦哥儿没事。”

“母亲,我在这里。”江临月抱着谦哥儿站在裴洛白身后,听着顾南枝的声音,谦哥儿探头看着她。

顾南枝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喃喃道:“幸好谦哥儿没事。”

寿松堂自是不能住了。

裴洛白做主将老夫人挪到一旁的鹤鸣院。

等府医来了,众人才发现老夫人烫伤了腿,右边的小腿水泡都破了,血淋淋的一片,瞧着都疼。

若是换做以往,老夫人肯定疼的早就叫唤起来,可今日她神情恍惚的厉害,像是中了邪一样。

裴洛白见她不对,皱着眉头,“祖母,祖母你怎么了?怎会打翻桌上的烛台?”

听到他的声音,老夫人缓缓抬起头来,眼神茫然看着他。

“曾祖母你怎么了?”恰在那时,谦哥儿露出个脑袋来,懵懂无知看着老夫人。

“啊……你不要过来……”老夫人看着他,像是收到了极大的惊吓,她双目滚圆,撕心裂肺叫了一嗓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挺挺倒了下去。

“谦哥儿。”顾南枝一个箭步冲上去,把谦哥儿抱在怀里,双手捂着他的耳朵,柔声道:“谦哥儿不要怕,曾祖母是在跟你玩呢!”

她比所有人的反应都快了一步。

“谦哥儿!”江临月的手就那么僵在空中。

“祖母,母亲……”屋里瞬间乱成一团,裴洛白神色复杂看着老夫人,祖母这是……

直到府医的声音响起,“夫人,世子无需担忧,老夫人只是惊吓过度才昏厥过去,很快就会清醒过来。”

惊吓过度?

裴洛白神色凝重,目不转睛盯着老夫人,祖母昏厥时大喊着谦哥儿的名字,她是在害怕谦哥儿吗?

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氏也大吃一惊,唯有江临月的眼神幽幽的落在顾南枝身上,谦哥儿刚入府的时候,老夫人还疼他疼得不得了,这才过了多久,她竟被谦哥儿吓得晕过去。

还有方才她那副模样,明显吓到谦哥儿了。

这会谦哥儿怯生生在顾南枝怀中,眼中已经噙着泪,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分明受到了惊吓。

江临月心疼坏了,她的谦哥儿做错什么了?要被这个老虔婆这么对待,她怨毒的看了老夫人一眼,压下眼底的阴毒。

继而视线一扫,落在顾南枝身上,眼神同样阴狠,还有她!

谦哥儿哭了一会,在顾南枝怀中睡着了,老夫人不仅受了惊吓,还受了伤,今晚跟前肯定离不了人,她有些为难对裴洛白道:“世子你看,这鹤鸣院只慌忙收拾出来一间屋子,其他的房间肯定是不能住人的,谦哥儿……”

不等她说完,裴洛白便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让谦哥儿先住到揽月阁去。”

顾南枝点头应下,这正中她的下怀。

上一世,江临月借着谦哥儿,住在前院与裴洛白狼狈为奸,这一世,她断不会让他们如愿。

江临月欲言又止看了裴洛白一眼,入侯府前他便安排好一切,等她随谦哥儿一起住到前院,他们就又可以日日相守,眼前就是个绝佳的机会,她不懂为什么要让谦哥儿住到顾南枝的揽月阁去?

顾南枝给赵氏说了一声,先把谦哥儿送回去,在这里睡不安稳,还唯恐着凉。

赵氏哪有不应的。

顾南枝抱着谦哥儿转身准备离开,哪曾想裴洛白从她手中接过谦哥儿,她愣了愣,就听裴洛白道:“谦哥儿大了,你抱着吃力,还是让我来抱吧!”

顾南枝点了点头。

裴洛白抱着谦哥儿,走在她身旁。

江临月跟在后面,她一抬头就能看到,他们两人并肩而行,怀里还抱着个孩子,怎么看都是一家三口,温馨极了。

她倒成了外人,可明明那是她的孩子,还有她的男人。

她用力扯着手里的帕子,嫉妒的眼都红了,那副阴骛的模样,引起秋辞不禁侧目看着她,迎上秋辞的目光,她才匆匆垂下头去。

到了揽月阁,秋辞将她拦了下来,“你先退下吧!”

她抬头想说些什么,裴洛白从屋里走了出来,他揉了揉太阳穴,一脸疲惫看着她,“月娘,世子夫人把谦哥儿照顾的很好,你下去休息吧!”

江临月幽怨的看着他,刚想开口,裴洛白已经径直从她面前走过,只留下一脸错愕的她。

那是她的孩子,谁能比得上她这个亲娘,顾南枝这是想要抢走她的孩子……

她有些疯狂,不,她绝不会让顾南枝得逞的。

老夫人清醒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赵氏也在这守了一夜,顾南枝把谦哥儿安顿好,也在这守了半宿,裴洛白担心谦哥儿,便叫她回去了。

老夫人刚醒,裴洛白便叫赵氏也回去歇息了,其实他就是想把赵氏支开,单独问一问老夫人,“祖母,你告诉我,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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