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十二骑“白马义”在关飞虎的命令下举起步枪,对准张忍魁,张忍魁带来的骑巡队和那些持枪的青帮弟子们,也都不甘示弱,纷纷叫骂着,乱七八糟的把洋枪举了起来,只是乱指,也不知道是该瞄准白马义从,还是该瞄准关飞虎,或者瞄准陈天默……
陈天默冷眼旁观,暗暗扫探四周,心道:“关飞虎带来的人虽然不多,可也都有枪,经他这么一搅和,局势完全变了,我和弟弟想要脱身,应该不难。只是两方真到藏枪走火、大打出手的时候,洋枪乱发,子弹胡飞,死伤可就严重了,届时想要毫发无损的离开,只怕很难。”
想到这里,他便再次提醒道:“张忍魁,你我的约定还没有兑现呢。”
“老夫知道,还记着呢。”张忍魁冲一众青帮弟子摆了摆手,吩咐道:“都把洋枪放下来吧。”
众流氓面面相觑,尽皆迟疑,王海龙喊道:“老太爷,叫他们先把枪放下来!咱们再放!”
立时便有人附和道:“就是,敢拿枪指着老太爷,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也有人说道:“老太爷神功护体,会怕你们的破枪?!”
还有人叫嚣道:“他们就十几个人,十二把破枪,咱们可是上百号人,好几十条枪,谁怕谁啊?!”
陈天佑忍不住喝道:“那咱们双方就都开枪吧!且看看谁先死!?反正道爷我是不怕!谁怕谁是孬种!”
陈天默瞥了他一眼,心中暗道:“我这弟弟沉不住气,脾性可是够躁的啊……”
“吹牛×不打草稿!”关飞虎大声讥讽道:“张忍魁,老关我还真不相信,你的神功是金刚不坏,十几把洋枪都打不穿你!”
张忍魁微笑道:“在这一点上,老夫自然是不敢与关副帮主相比拟的。遥想当年,关副帮主擅长的不就是喝神符,吃神丹么?不但自己吃喝,让帮众也吃喝,然后一个个都变成了金刚不坏、刀枪不入的神兵神将,呵呵~~若非如此,坐拥数万之众,啸聚两淮两河之地的‘大刀会’,怎么会变成只有一万多人的‘红帮’呢?”
“你个阴阳怪气的老东西!你,你知道个屁!”
关飞虎被他当众揭了不愿提起的伤疤,登时大怒,脸色通红道:“老关画符炼丹,练就金钟罩铁布衫,本来就是刀枪不入!可是这‘刀枪’的‘枪’,那是铁枪,是钢枪,老关什么时候说过不怕洋枪,能挡洋枪铁弹了?!”
“好了,多说无益。”张忍魁道:“撇开题外话吧,青红合流才不久,我们如今仍旧是一家人,不是吗?”说完,他又环顾四周,神色凛然道:“听老夫的命令,都把洋枪放下来!”
一众青帮弟子见老太爷的表情认真严肃,是来真格的,于是也不敢违拗,一个个都讪讪的把枪收了起来。
张忍魁指着关飞虎介绍道:“你们不认得他是谁,却敢对他举枪,已经是犯了本帮的帮规!青红合流,他便是曾经的‘红帮帮主’,如今的青帮副帮主,关飞虎。”
众青帮弟子闻听此言,无不愕然!
一来,他们身为地方上分堂口的小喽啰,本来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能见到正副帮主,可今天却见齐全了!二来,既然是副帮主,又为什么会是帮主的对头?
这上层大佬们玩的,就是花样百出啊。
却听关飞虎冷笑道:“没有劫后、不死两位长老从中斡旋,谁稀罕做你张老头的副帮主?!你敢对两位长老不利,老关就敢反了你!”
张忍魁忽问道:“僧王呢?”
关飞虎一愣,脸色不大自然道:“我又没提他,你胡问什么?”
张忍魁淡淡说道:“你能找来海州码头,便说明他已经和你通连一气,共同作乱了,对不对?老夫现在只想知道,他是否已经开始动手,大开杀戒了,镜湖总舵各机关的亲信弟子,还有老夫的家眷,现如今情形如何?关副帮主,你我虽不投契,可你也是光明磊落的好汉子,老夫向来敬重,料想你必不至于藏着掖着,故弄玄虚。”
关飞虎得他抬举,心里也熨帖,便回道:“你说的不错,确实是僧王主动邀我老关造乱的,但是我不愿意窝在镜湖总舵搞那些下作卑劣的腌臜事,我非要来见两位长老不可!所以,镜湖总舵都是僧王带人在搞,他说他是陈天默的人,留在总舵是做卧底的,如今你对陈天默下手,他便对你下手,要杀掉你的所有亲信,都换成我和他的人,还要抓你的家眷,以便于以后要挟你。”
元蒙白、夏侯非、吕金波等人听他这么说,都不禁脸色大变。
先前陈天默说僧王是奸细的时候,他们始终不相信,但如今关飞虎也这么说,算是坐实了。..
张忍魁更是又怒又惊又是伤心,道:“真没想到,到最终戕害老夫的人,居然会是他!”
关飞虎冷笑道:“还不是你自己教出来的好徒弟?”
而陈天佑则是满眼崇拜的看向陈天默,心中万分佩服,不愧是大哥啊,怎么弄的?
居然把张老头的儿徒变成了自己的卧底!
陈天默微微笑着,也不掺和张忍魁和关飞虎的对话。
但见张忍魁摇头叹息道:“悔不该当初不听‘狗头’的话,以至于有今日之祸!”叹息中,他看向陈天佑,问道:“魏嘉上呢?是否已经被你们叔侄俩给杀害了?”
“在这里。”
远处一声回应,众人侧目,很快便看见陈玉璋拎着一脸晦气的魏嘉上,带着莺红,从人群里挤了出来。
陈天默心中又是一阵激动,与陈玉璋对视了一眼,叔侄俩都难掩阔别重逢后的喜悦,和久经离散后的伤感,却又心意相通,知道眼下不是认亲现场,且待事毕之后再叙亲情。
张忍魁一眼就看出魏嘉上是被封了周身要穴,既不能动弹,也作声不得,便说道:“劫后长老,阿狗向来没做过什么恶,对你们叔侄俩也算周到,可否把他放了,莫要伤他害他?”
陈玉璋冷冷说道:“不着急。你是知道的,贫道并不是喜欢滥杀无辜的那种人。只是,你到底打不打算履行与我侄儿之间所做的约定?要不要解散青帮,什么时候解散?又是怎么个解散法?话都说透了,说清楚了,我侄儿也满意了,再作别的计较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