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虽然伤重未复,却也只是肉身行动受限,但是一身精湛的修为还在,眼睛和耳朵更是未曾受损,“夜眼”目法和“千闻功”仍旧施展自如,因此,舱房屋门被破开的瞬间,他便已经听见,楚大牙和任无难刚进去舱房,他也已在床底下窥见二人的行踪。
房间里的电灯已经被他给灭掉了,加之船行驶在茫茫海上,四下里漆黑一片,屋子里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楚大牙和任无难都有些紧张,只一步一步小心的挪动着。
眼瞅着老者不善,陈天默要先下手为强,当即举起洋枪,瞄准了走在前头的任无难,然后扣动扳机,结果只听见“咔吧”一声轻响,子弹却没有发射出去。
陈天默呆了一呆,还以为是自己受了伤,以至于扣动扳机的力道不够大,连忙又提气连扣了好几下,结果仍旧只是空饷,一弹也不曾发射出去,他不由得怔住了,思量道:“难道这是个假枪?”
原来,陈天默虽然多次接触手枪,还曾经拥有过一把齐振林赠送的定制款金枪,却始终没有认真仔细钻研过枪械,更没有用枪打杀过人,可以说,对枪械的基本原理,他都不甚精通。
他现在所持的那把枪,乃是美利坚的柯尔特公司在1903年设计生产出来的“勃朗宁m1903式”手枪,也即大众俗称的“马牌撸子”!
所谓“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马牌撸子在国内的受欢迎程度仅次于枪牌撸子,于所有手枪中排名第二!其可靠性高,精准度高,也不甚重,而且结构简单,完全可以徒手拆卸,因此备受欢迎,它甚至被称为是最安全的洋枪,只因其具备三重保险——手动保险、握把保险、弹匣不到位保险,三重保险有一样不保险,子弹就绝无可能发射出去!
陈天默首先是不知道枪械的品牌和制式,其次是更不知道每一款枪械的使用原理,还以为只扣动扳机就能发射子弹了,在胡乱操作之下,结果又岂能如他所愿?
眼见任无难已经快要摸到床前,腿脚都近在咫尺,陈天默也有些急了,索性把那把“马牌撸子”轻轻放下,而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枚铁扣,施展起“一线穿”指功来!
但听“咻”的破空之音响起,任无难立时发出“哎呦”一声惨呼,但觉小腿剧痛,再也难以支撑,身子一歪,摔倒在地!
“他有枪,我被打中了!”
任无难什么都看不清楚,还以为自己是挨了枪子,殊不知陈天默趁他病要他命,看准时机,又是一枚铁扣弹射-了出去!
任无难还没有来得及爬起来,眉心便已中招,登时歪头闭气,死在了楚大牙的身前!
楚大牙正心里狐疑:“怎么没听见枪响,姓任的傻子却说自己遭了枪击?”结果任无难的脑袋便砸在了他的脚面上,又恰巧有一抹月色映入舱内,正照见任无难的死状,吓得楚大牙惊呼跃起,急往后跳着躲避,却不料,竟跳进了尾随在他身后的任无苦的怀中。
“啊啊啊!”
楚大牙如遇鬼魅般的尖叫,恼的任无苦一把将他摔翻,骂道:“一惊一乍的干什么?!见鬼了!?”
“呼~~”.BIQUGE.biz
楚大牙这才惊魂甫定,大口大口的喘起粗气,嘴里说道:“大家小心!千万小心!”
舱房之内静悄悄的,四下里一片漆黑,众人什么都瞧不清楚,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都觉毛骨悚然,心里惶遽至极!
而陈天默虽然成功毙掉了任无难的性命,自己也牵动了伤处,不由得浑身发抖,痛苦异常,以至于根本无力再对他人出手。
“无难?”任无苦喊了兄弟一声,不闻回应,便询问楚大牙道:“我弟弟呢?”
楚大牙咽了一口唾沫,艰难说道:“任堂主,令弟他,他被枪打死了……”
任无苦闻言大惊,但随即又怒骂道:“你放屁!你才死了!哪里有枪声?!”
“不是我咒他,是真的出事了。”楚大牙心有余悸道:“他就走在我前面,可走着走着,突然就仰倒了,脑袋还砸到了我的脚背上!刚好月影照进来,我看见他眉心中弹,死了!”
任无苦听见这话,心中无比惊忧,双手哆嗦着,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枚金刚砂轮袖珍打火机,“噌”的燃着,一边照亮,一边喊道:“无难?!别闹了!”话音未落,忽看见自己弟弟双目圆睁,躺在地上,两条眉毛之间,一颗黑点,确实像是子弹,又有一缕血迹溢出,早已是凉透了!
任无苦脑子里“嗡”的一声响,整个人痴在了那里。
韩自卬也极其惊骇,慌忙四顾着凝神提防,嘴里则大声叫道:“陈天默,你是堂堂麻衣传人,居然能做出用枪偷袭我们的卑劣勾当?!有种便出来与我光明正大的单打独斗!”
陈天默不予理会,只是暗自疗伤,心道:“傻子才出去呢。”
“兄弟啊!嗬嗬~~~”
直到此时,任无苦才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别看他平素里对自家弟弟百般嫌弃,可到底是从小到大培养出来的深厚感情,挖坟一起挖,下墓一起下,可谓是同生共死,几十年风雨无阻,任无难堪称天底下与他最亲近的人了,如今却死不瞑目,这叫他怎么能不悲痛欲绝?
“陈天默,难道你是只缩头乌龟么?!”
韩自卬望了半天,见四下里都没有人,房间中空荡荡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中居然生出了一丝侥幸,嘴里却不忘叫骂:“够胆量,就跟老子决一死战!”
陈天默还是没有理会,他静悄悄的吐纳了一阵,气力渐渐恢复了许多,伤处也不那么痛了,便无声无息的去拿铁扣,结果却发现口袋里只剩下了一枚,不由得暗暗叫苦!
“老子要一把火烧了这船,给我兄弟陪葬!”
任无苦忽然扯下褂子,歇斯底里的叫唤着,用打火机去点自己那褂子。
韩自卬急忙劝道:“任堂主冷静!”
任无苦像是疯了,根本不听,只咬牙切齿的点火。
陈天默也慌了,对方要是真把船给点着了,自己可逃不脱,五成是葬生火海,五成是葬身大海!就算是天公垂怜,勉强逃得性命,也保不住那些从上海“缴获”来的宝贝!
无奈之下,他只得把仅剩的一枚铁扣射-了出去,然后难以自持的歪倒在床下。
但听“当”的一声脆响,任无苦手中的金刚砂轮打火机登时被射落在地!
可是歪倒的陈天默也在床下传出了动静,暴露了行踪。
“床底下!”
韩自卬又惊又喜的叫道:“任堂主,陈天默就躲在床下!”
“你死定了!”
任无苦丢掉还未起火的大褂,狞笑着,附身便往床底下钻去。
他是悍不畏死,根本就没有想过,陈天默躲在床底下尚能隔空杀人,难道还杀不掉主动凑上去的他么?
只是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现在的陈天默,还真是无力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