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天默把朱砂鼎背在身上之后,便叫周雄黄带路,赶往赤帝宫。
那朱砂鼎的体型不大,只有百十多斤重,对于陈天默而言,尚不构成累赘,一路上跋山涉水,脚力仍旧显得轻便快捷,只是看得周雄黄暗中咋舌不已!心里暗道:“这厮的力气可真大,难怪一口气能吃掉一整条羊腿,外加一大碗面和两坛子酒呢,可不是个货真价实的酒囊饭袋么!”
两人渐渐行近赤帝宫,陈天默仰望过去,但见一座白阙耸立在山门前,上书三个大字——赤帝宫!
往后看,其建筑规模比之神农庙宏大了许多,庭院重重,栉次鳞比,风格既像道家子弟修持术法的宫观,又像达官贵人所居住的深宅大院。
此时,天色已近傍晚,残阳落在山间,映得半边天空血红一片,赤帝宫就在那血红之下,显得庄严而肃杀!一股浓郁的药香味从宫中飘散出来,又有鸡鸣犬之音传出,倒是为其平添了些人间烟火气息。
周雄黄一边叉腰喘气,一边说道:“师叔第一次来赤帝宫,弟子为您介绍介绍:它是个三进院落,占地得有十五六亩,后院是住宅和梅家的祠堂,前院有戏台、看楼和下人住的厢房,中院则有禅房、藏书阁,还建着一处赤帝殿,东西配典是药王爷和蚕故娘娘……”
陈天默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回去吧。”
周雄黄一愣,随即笑道:“不辛苦。弟子引着您进了赤帝宫再回去也不迟。”
陈天默道:“不必了,我自己进去就行。”
“哦~~”周雄黄虽然有些疑虑,但也不敢多问,又乐得回去歇息,当即擦了擦汗,说道:“那弟子就告辞了。”
“嗯~~”
目送周雄黄走远,陈天默才拾级而上,穿过白阙,走到了赤帝宫的山门前。
两扇朱红色的大门紧紧掩着,陈天默重重扣动铜环,不多时便有人开门询问道:“谁啊?”
陈天默也不废话,直接亮出“少宫主令牌”,说道:“我是梅双清的朋友,有事找他,烦劳开门,让我进去。”
门子看见令牌,吃了一惊,也不敢怠慢,立刻躬身拜道:“阁下持有二少宫主的令牌,必是赤帝宫的贵客!且请您在此稍待片刻,小人立刻去通禀二少宫主,请他亲自来迎!”
陈天默摆手道:“不必麻烦你去通禀,也无须梅双清来迎接,我自己入宫,自己去找他便好。”
门子一愣,神情有些踌躇道:“这不是赤帝宫的待客之道啊,倘若二少宫主怪罪下来,小人……”
陈天默笑道:“放心吧,我会跟梅双清说明缘由,是我要求如此的,绝不至于怪罪到你的身上。”
门子这才将山门大开,让出道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小人就斗胆无礼了,贵客请自便。”
陈天默迈步入宫,口称:“多谢。”
门子再拜道:“岂敢?”
望着陈天默后背上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也不知道背的是什么东西,那门子愈发纳罕,心道:“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也不曾听二少宫主说起他有这样一号朋友,但那令牌却是真的,奇怪……”
陈天默背着朱砂鼎旁若无人的在宫内行走,丫鬟奴仆们看见他,都忍不住多瞄几眼,却少有上前拦阻询问的,而真有人询问的时候,他便亮出令牌,问者也就明白他的身份尊贵,不会再多嘴啰嗦,任由他去。
天色越来也黑,宫中的人大多都开始忙碌,陈天默的行动也方便了许多。
一如周雄黄所介绍的那样,前院果然有座大戏台,东厢是看楼,西厢是下人住的屋舍,穿庭过廊,来到中院,便看见“赤帝正殿”坐落在当中,典型的明式建筑,风格别致,而东侧是藏书阁,西侧是禅房,陈天默径直朝藏书阁走去。
阁门是关着的,还上了一把大锁,窗户也都紧紧闭合,陈天默扫量四周,但见院里无人,便拿出万能钥匙,捅开那门锁,闪身进去,又把门给掩上。
这藏书阁是上下两层,左右三间,下层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医书、药经、图谱,上层则摆放着一条用来书写的长案,还有大大小小的柜子、箱子,全都上着七巧锁,陈天默猜测其中装的不是药方就是信函,也不在意,他的目光已落在长案下首的一个炉子上了。
那炉子以三兽足为炉脚,通体黄橙橙,明晃晃的,显然是以铜铸就!整个下来,高约一尺,口径在四寸左右,比之“朱砂鼎”要小上不少。炉盖的项部有一个大圆孔,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那是盛坩埚用的,四周则分布着十六个排列整齐的半月圆孔,出气用的。炉子的盖边饰有偃月纹,沿口是云纹,当中是一幅二龙戏珠图纹,下面则是孔丁纹。炉体的两侧置铺首街环,腹部有一个火门,乃是麒麟张口状。“二龙戏珠”的背面也刻着几行字,乃是:“一言半句便通玄,何用丹书千万篇?人若不为形所累,眼前便是大罗天!”
又是白玉蟾的诗。
只字体是楷书,写的天骨开张,字势雄强,结体奇蛸,趣÷阁力劲拔!大有颜筋柳骨遗风,又清高闲澹,舒展奇逸,且偶见宋徽宗瘦金体的飘逸神采,又隐约可窥见黄庭坚那跌宕恣肆的趣÷阁意!
陈天默大喜过望,这必是“偃月炉”无疑!
周雄黄那家伙没有信口雌黄,算是立了一大功!
陈天默当即把“朱砂鼎”从背上解下来,跟“偃月炉”放在一起,然后从门缝里窥见院子里没人,这才推门出去,心里盘算着先解决了白小玉之后,再来拿鼎和炉。
出了藏书阁,重新上好锁,陈天默正要奔后院而去,忽听见西侧禅房里有人在说话,隐约可听见“白小玉”三个字,陈天默心中一动,悄然摸了过去,贴在窗下,偷听了起来。
但听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娘,您真不知道吗?”
跟着便传出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为娘一直在这禅房里打坐念经,忏悔己过,怎么会知道禅房外面的事情?”
“那儿媳现在就再跟您说一遍,白小玉那骚货来了!如今就躺在爹的床上,您到底是管还是不管啊!?”BIquGe.biz
“阿月,你放肆了吧?”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