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本智的尸体虽说已经腐烂了,但还不算特别严重,依稀能辨认得出来,朱大龙大功告成,心情不错,吩咐警士们抬上三具尸体,打道回府,庆功领赏。
陈天默却把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让你的兄弟们带尸体回警署,你得去别的地方。”
朱大龙愕然道:“我得去哪儿?”
陈天默笑道:“帅府。”
“去帅府干什么?”
“我在齐大帅面前推举过你,大帅也很爱才,他亲口答应说,只要你能在限期之内破了此案,那就让你顶掉金小嘉的职务!如今案子破了,你当然得去一趟,亲自给大帅汇报,让他兑现承诺。”
“兄弟你跟大帅还有交情?!”
朱大龙又惊又喜,之前陈天默说会暗中帮他,甚至保他有一天能取代金家父子在警界的地位……他虽然听了感动,却不怎么相信,毕竟一个古董店店主能有什么通天的手眼?跟警厅厅长和警署副署长相比,地位差距太大了!
哪成想,人家就是手眼通天!
陈天默道:“快去吧,好好跟齐大帅聊聊,要表现出自己能干的一面,又要表现出自己的忠心。”
朱大龙职衔太低,以前根本没有机会接触齐振林这样的一省霸主,所以心里犯怵,不敢单独去帅府,嗫嚅道:“兄弟,都说侯门深似海,那帅府可不是我这种人说进就能进的啊,你要是没事,陪着我一起去吧?”
“到了帅府,报我的名字就能进,没人敢拦你。齐大帅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他直来直去,没什么架子,你也是磊落的性情,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会有问题的。”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朱兄,我只是个生意人,这种事情,不该我在场的。如果让齐大帅觉得你需要一个商人庇护,那你的前途就没有了,明白吗?”
朱大龙心头一震,肃容说道:“我明白了,多谢兄弟!”
“那告辞了朱兄。”
“兄弟回见!”
两人分别之后,陈天默径直去了教会医院。
得找刘志博帮诸葛欢治病了,不然每天跟诸葛欢见面都是问题,总不能天天都戴个墨镜或者戴条蛇吧。
他不知道刘志博这种洋医能不能根治花痴病,但可以一试。
如果刘志博不行,那就只能去禹都,找医脉豪族张家帮忙了。
他是第一次进教会医院,看着进进出出穿白大褂的医生,嗅着刺鼻的酒精味道,陈天默又觉新鲜又觉好笑,暗暗作想:“这里的人怎么都披麻戴孝一身白,像出殡一样?”
“先生,你有事吗?”
一个护士小姐见陈天默东张西望的胡乱溜达,不像是看病的样子,便近前询问了起来。
陈天默回望之际,但见对方是个年轻稚嫩的小姑娘,十七八岁的模样,有双灵动的眼睛,皮肤有些黑,却黑的别有韵味。
她盘着头发,戴着护士帽,穿着连衣带裙的护士服,半截袖子,裙摆刚能盖着小腿肚,上下前后都很饱满,颇有亭亭玉立黑牡丹的意思。
陈天默心里越发的惊奇:“这么年轻的女孩子就会洋医了?看来洋人的医术好学。”
他微笑着寒暄道:“医生您好——”
岂料护士不等他说完便笑了起来:“我不是医生,我是护士。”
陈天默恍然大悟,原来护士是这样式的。
“抱歉,我是第一次见到活护士,以前只在书里看过。”
那护士捂嘴笑的花枝乱颤,心想长相这么英俊说话还这么逗的人可不常见。
“先生是哪里不舒服要看医生吗?”
“不是,我想找刘志博刘教授,他是在这里工作的吧?”
“对,刘教授是我们教会医院的负责人。请问先生跟刘教授事先有约吗?”
“没有,但我们是朋友。”
“嗯~~”
护士沉吟了片刻,原本想说刘教授很忙的,没有预约的话是不能见面的,可她架不住陈天默一双深邃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看得她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这该死的魅力啊!
“先生请跟我来吧。”
“多谢!”
护士引着陈天默去往刘志博的办公室,沿着走廊一直向里,遇见楼梯便上,到了二楼一间屋子门前,那护士伸手叩门,里面传出刘志博的声音:“请进。”
护士推开门,有些提心吊胆的说道:“刘教授,您的一位朋友来了。”
把没有预约的人擅自引来,她还是有些害怕挨骂的。
“陈天默?”
刘志博相当惊讶的站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陈天默笑吟吟道:“我不能来吗?”
刘志博自知失态,连忙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您可是稀客,快请进!”
护士松了一口气,看来这个英俊幽默的男人真是刘教授的好朋友,自己不会挨骂了。
陈天默在进屋的时候,又转身笑着微微鞠躬:“多谢护士小姐带路。”
“我叫蓝霭。”
那护士红着脸跑了。
刘志博看在眼里,不爽在心里,眉头大皱:“陈天默,怎么一来医院就撩拨我们的护士小姐?”
“哪有?”
陈天默也很冤枉。
刘志博冷眼盯着他坐在沙发上,问道:“你有事吗?”
“想请你出个诊,给我朋友看看病。”
“让他来医院啊。”
“哦~~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治疗这种怪病。”
“什么病?”
“发花痴。”
“发花痴?”
刘志博一头雾水道:“这是什么病?”
陈天默叹息道:“得了这种病之后,但凡看见英俊的男人就会发痴发狂,控制不住的死缠烂打!我那朋友对我就是这样,我被烦的不行,甚至都不敢回家。”
刘志博无语至极:“陈天默,你很无聊!”
陈天默愕然道:“我怎么无聊了?”
刘志博冷笑道:“我根本不相信世界上还有这种病,你就是想炫耀自己很英俊吧?”
“我说的都是真的,你是不是不懂这个病?”
“我确实不懂什么发花痴,但是我懂你!行行行,我承认你很英俊!请离开吧,我很忙,得工作了。”
“果然,洋医还是不行,我就不该来找你。”
陈天默摇头起身,正要告辞,外面忽然传来蓝霭的喊叫声:“先生!先生你站住!你怎么能随便乱闯呢?!”
陈天默和刘志博连忙从办公室里出来,只见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人正从楼梯上来,蓝霭在后面追。
刘志博大声问道:“怎么回事?”
蓝霭一脸忿忿的说道:“刘教授,这个人进来询问咱们医院的管事人,我说是您,他就马上要见您!我说您正在会客,想见的话得提前预约,他却不听,只管往楼上闯!”
陈天默定睛看去,只见那人身材委顿,一头长发像乱草又像鸟窝,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理过发了。
一张脸上中正塌陷,印堂晦涩!一双眼里目色迷离,散乱无神!一张嘴巴干涸无色,唇似白纸!看东西双岳,高耸无势,观淮济两渎,平淡浅薄!满脸枯容,胡须全无!
那副尊荣,就仿佛是深秋落叶,又好似深山寡土,褐斑遍布,乱纹丛生!
他站在那里,颤巍巍宛如大厦将倾,恍忽忽又像风中残烛!
陈天默看的是目瞪口呆,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样令他吃惊的长相!
这可是万中无一的“破极相”啊!
这青袍人无论是耳、目、口、鼻、齿、人中,也无论是眉、须、发、额、颌、颧骨,无一例外,全是恶相,更兼行无势,立无姿,神委而精虚!
可古往今来有四字至理名言——否极泰来!
这种单拎出来一无是处的破极相,汇聚在一人之身,则这人贵不可言!
陈天默当即决定要跟这个丑男交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