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义山和阿虬一开始都没有认出来那从火里跳出来的人是谁,惊讶过后再定睛一看,似乎是吕方。

“吕大哥?”

陈义山狐疑着喊了一声。

“唔!”

那人芜杂不清的应了一下,便浑身冒火的翻上了云头,“哎哎呀呀”的叫唤不止。

“呼~~”

陈义山赶过去,连吹仙气,阿虬也跟着吐泡泡,都帮吕方灭火,好不容易救了下来,再看他,奄奄一息的躺在云上,头发、胡须、眉毛都烧焦了,仙袍上也处处是破洞,最狼狈的是屁股上,一片通红,真是惨不忍睹。

“吕大哥,你怎么弄成了这般模样?”

陈义山又是吃惊,又是好笑,一边搀扶他起来,一边拿仙丹嚼碎了,帮他敷在伤处。

吕方缓过来劲儿来,大骂道:“天晓得是怎么回事!我在洞里祭炼琉璃环,忽然间岛动山摇,晃得好似急浪里行船!青鸟童子在外头喊我,说是岛要塌了,叫我赶紧跑。我还没当一回事,心想我那蓬莱丘是天然而成的仙境,如何会坍塌了?晃一晃也就停了。谁料想,过不多时,真他娘的塌了!活生生把老子埋在了洞穴里!然后又开始往下陷落,直到崩碎入海,真他娘的作孽啊!”

阿虬道:“吕仙,你既然是坠了海,为什么又被流火崩了出来?”

吕方横了阿虬一眼,道:“什么流火?那是岩浆!老夫跌入海里之后,波浪翻滚,生生把老子卷进火山口里了!”

陈义山连忙安慰道:“亏得大哥修为精湛,不然,岂能脱身?”

吕方连连叹息道:“晦气,晦气啊!掉进了火山口之后,老夫一看里面岩浆涌动,便知道大事不妙,赶紧深呼吸了一口,想着提气飞出去,谁料想,那火山口里突然冒出一股浓烟,什么石灰、硫磺、磷粉、硝屑全都有!被老夫满满的吸了一肚子,差点呛死!着急忙慌中,又迷了眼睛,半天看不见东西,于是就又掉进岩浆里头了!不然,一般的凡火如何能烧掉老夫的仙发、仙须、仙眉和仙袍?娘的!真是倒霉透顶!”

陈义山心道:“我没有中的招,都叫你代受了。”一时间觉得他可怜,又觉得他好笑,强忍着安慰道:“吕大哥,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吕方骂骂咧咧的,忽然怪问道:“不是贤弟,你怎么还在东海?”

陈义山道:“我本来已经回颍川了,这是又来了。”

吕方道:“你又来干什么?”

陈义山:“呃~~先不忙说这个。大哥,你看东海眼下闹成这个样子,可有什么解法?”

吕方闻言便眺望四方,指着远处的那片弥天大雾,恨声说道:“这好好的一片海域怎么被弄成这副鬼样子了?愚兄可没什么解法。问阿虬,这海是他家的。哎,阿虬,你老子呢?”

阿虬讪讪的,也不敢说是他爹造的孽,只含糊答道:“家父在那片大雾里头呢。”

他话音刚落,那大雾之中便传出了一声暴虐的龙吟!

吕方惊道:“是你老子叫唤的吗?怎么声音听着不大对!”

刚说完这句话,便听大浪“哗哗”乱响,一条巨影从那大雾中冲撞了出来,掀动着几百丈高的洪峰,滚滚逼近!

吕方顿时吓得魂飞胆丧,惊呼一声:“乖乖!那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巨龙出来了。

陈义山慧眼如炬,早看见在巨龙的前头,有一道小小的人影正左右腾挪闪转,忽而高忽而低,倏左倏右,眨眼间隐入浪里,刹那间又飞入云中,身法灵动伶俐至极,正是白芷!

再仔细看,那巨龙的身子两侧,还飞着另外数道人影,呼喝叫喊,杀声甚壮!施法的施法,祭宝的祭宝,都对准了巨龙攻击,那模样依稀是心月天尊、鸣沙大仙、紫府真人、九源仙人等东海仙界的大能!

巨龙却似乎根本不愿意搭理他们,只盯死了白芷!

陈义山看的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白芷和这几个仙界大能联手都无力伤那巨龙分毫,喜的是白芷还活着。

“别看了,快逃啊!”

吕方见陈义山一个劲儿的呆看,连忙扯住他,作势准备跑路。

陈义山却道:“吕大哥莫急,快看,你们东海仙界的同道正在跟那条巨龙厮杀呢!”

吕方怔了怔,回望了片刻,觑看着巨龙和诸仙离得近了,也看清楚了——此时白芷已经藏身云中,心月天尊、鸣沙大仙等人尚在明处,吕方看的真切,便说道:“这些货都是傻子,如此之巨的怪龙,打得过么?阿虬,怕不是你们家的祖龙复生了吧?!”

阿虬连连摇头:“不是,不是……”

陈义山道:“吕大哥,咱们也去帮忙!”

吕方急道:“贤弟,你想清楚,是帮忙还是送死?”

说话间,他忽然又瞥见一个女子从云中钻出来,怀里抱着琴,对着那巨龙“铮铮”连弹,风火齐发,声势颇大,惹得那巨龙又咆哮了几声。

“咦?!”

吕方愕然道:“那,那不是白芷么?!”

“上!”

陈义山呼喝一声,已经迎着巨龙冲过去了。

阿虬硬着头皮,也跟着上了。

吕方愣了片刻,骂道:“一群作死的家伙!”想了想,也不能不讲义气,便心不甘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

此时此刻的白芷其实已经被巨龙连追带打给耗的筋疲力尽了,四大魔琴,也只能再弹动最后两次了。

她自知今日必定不免一死,心里多少有些懊悔,倒不是懊悔来骗抢龙肝丹,而是懊悔没有先见一见自己的夫君便来了东海,若是就这么死了,夫君怎么办……

“呼!!”

她正悲伤,一只巨大的龙爪陡然从水下翻出来,挟着搬山移海之势拍向了她!

如此攻势,她自然是无力抵挡,连忙提气纵身,想要再往高空中腾挪一次,可是身子只来得及向上移出丈余远,便突然后继无力,直挺挺的跌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陈义山飞身赶至,从背后一把搂住了白芷,“咻”的没入云中。

阿虬在后面看见,吃了一惊,心道:“陈仙长怎么救那个女贼?!”

吕方也瞧见了,脸色铁青的骂道:“造孽!见色忘友!”

……

高空中,白芷在陈义山怀里挣扎转身,一眼望见他的面目,登时呆住。

片刻之后,她尖叫一声,便小鸡啄米似的朝陈义山脸上胡乱亲去。

陈义山被吻的头晕眼花,慌忙用手捧住她的脑袋,喝道:“别闹!”

白芷笑的都快没眼了,道:“夫君,我的乖乖好夫君!我不是在做梦吧?”

陈义山没好气道:“你是在做梦,快把哈喇子擦擦!”

“坏蛋,明明不是!”白芷冷不防又亲了陈义山一口,道:“方才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心里想:我那可怜的小夫君啊,还没有来得及娶我这个如花似玉、国色天香、千娇百媚的爱妻进门,就要做个寡夫了。”

陈义山“哼”了一声,道:“胡说!我死了,你才叫寡妇呢!”说完,又觉得不对,想起非正道人的预言,更感不安,便肃容说道:“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你闯了天大的祸!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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