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灰头土脸的吕浮生收起魔法棒,这个灵宝可谓鸡肋,虽能模拟风木水火土等属性的灵法,但远没有正常灵法能够将灵气放大,形成更大的威力。
魔法棒下模拟出来的,只是单纯的将灵气转化为各类属性,威力不足,但在今夜只是用来救火来说,倒算是能用,反正吕浮生的灵气储备极大,只要能将空灵气转化成水就好。
西市大火在数方人员的努力下,终于越来越小,直到只剩下中心零散的几家商铺,还在燃烧。反正这几家商铺已经快烧没了,也就没必要为此付出更多的水资源,将周围移出一圈空旷范围,就等着里面的几家商铺,燃烧殆尽就好。
周围的侧卫都累瘫在地上,武侯与虎贲军也是丢盔弃甲,围绕着瘫坐在一起,虽说这一刻他们没有半分当兵的样子,但却也是最光荣的样子。
火情下,对于整个博安城来说,不次于一场战争,甚至带来的损失要比战争更多。
听风声,带着焦炭的味道,徐徐而来,吹灭了谁的胆怯,吕浮生不知道。但吕浮生知道这场火吹走了安阳立国之根本。
鼻子耸动,深深吸了一口温热的空气。对于某一段深存在脑海中的回忆,除了一段画面之外,还有当时的味道,当时的声音,都会一瞬间将人从记忆中,重新拉到回忆中的场景。
一句娇声传来:“吕浮生,魏王有请,跟我们兄弟二人走一趟?”
又一句粗旷之音从吕浮生背后传来:“今夜我兄弟二人与吕卫率总是相交而过,我们来西市,您去了玄武大道和东市。我们往东市赶,您来了西市。如此差错,也不知是否算是有缘。闲话少叙,还请吕卫率快些移步。”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话语。
吕浮生不用回头,都知道此刻是谁在找自己,除了黑白无常二人之外,不会再有吕浮生相识的人,发出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捡起一块带着烧干血液的焦炭,放在怀中,吕浮生轻言道:“走吧,别让魏王等久了,也不好解释。”心里不断吐槽着黑无常,不让自己说闲话,他倒是一直在说。
轻车熟路,三人朝着魏王府的方向行进,街道上若是有寻街的武侯盘问,吕浮生只用拿出今天刚收到的侧卫令牌,便会马上放行,第一次感受到官威的吕浮生甚是得意。
一路上,吕浮生感觉黑白无常二人有些与以往不同,气氛有些尴尬。吕浮生也不好在两人之间想劝,不然很容易受到夹板气。
只是问些必要的问题,道:“今夜你们来西市之时,该做的事情做完了么?”
白无常没有理会吕浮生,气鼓鼓的把头别到另一边,若是放在安妮身上,该是赏心悦目,可是这种表情出现在白无常的脸上,怎么看,吕浮生都有些反胃,但又顾及到此时的关系,强忍了下去。
黑无常也是默不作声,只点点头视作肯定的回应。
吕浮生串起牵引后果,带有一丝调侃的语气道:“那就好,大事办成了就好。怪不得东宫卫来时,一言不发,只是闷着头救火,看起来似乎受了打击一样。看来太子对自己人时,火气也是不小。”
“不会的,太子绝对不会对下人发火,以多年来,我们暗桩带回来的消息看,太子遇见会慌乱,但绝不会把火气撒在别人身上。这一点上,在太子幼时,楚昊的教导下,太子已经养成了下意识,仁君风范的习惯。”
“你们对太子身边的老道如何看待?”
楚昊被捉,太子身边就再无能够真正稳得住,为太子出谋划策之人。思前想后,在吕浮生来博安城之前,接收到的情报来看。只有老道是最近投靠东宫的人,吕浮生才会半点信息都没有。在陌上小店的情报网中,只会罗列修炼界和俗世中的大人物。
而吕浮生,生性较为懒惰,不到执行任务的前一刻,都不愿多看一眼,厚厚的情报报告。没到执行任务之前,都会挑灯夜战,用一晚上的时间去比对情报,得而计划如何行动。
自从进了博安城,吕浮生身边一直伴有陈安,也就不用自己亲自去交接情报。只要想问的时候,直接问一下陈安便好,谁叫那孩子过目不忘,也省得吕浮生的脑细胞消耗了。
所以对于这位老道,起先吕浮生并未在意,就算在东宫内一起下了一盘棋,也没觉得有何特别之处,除了棋下的实在是有些差之外。直到今夜,楚昊白天被捉入大牢,还能有人为太子谋划,并且做的是滴水不漏,步步紧逼。
让吕浮生起疑心的,只有那位老道。
黑无常一板一眼道:“暗桩有言:只是寻常闲云野鹤的道士而已,并未见得特别之处。起先只是太子见王上病重,在楚昊大学士的建议下,寻来做做模样,为王上炼制长生丹的道士,但后来这位老道善于恭维,太子便喜其与之谈话。相处较为紧密。”
吕浮生一脸不相信的道:“应是不该啊。我曾与老道有过接触,举手投足之间,此人能屈能伸,不像是个路人甲一样的人物。”
白无常指桑骂槐,接话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些人不知道为别人付出了多少,还被当作是狼心狗肺,阻挡别人干大事业的道了。像这般人还是早些死了才好。”
黑无常沉默不作声,他清楚的明白方才是自己过于冲动,冷静下来的黑无常自然是知道,若是由着他的性子,奔赴火场,便会耽误了吕浮生和魏王的大事,到时候死去的就不只是火场内的那些人,而是整个博安城的人。
再者,即便没有贡献出黑无常的力量,整个西市的大火也在吕浮生带领的侧卫下,被扑灭。这也是黑无常知道错了的原因。
“我错了。”
“哼。”
白无常一声娇声,自我感觉甚是可爱。
吕浮生心中默想道:为什么两个男人,会让我有一种吃了狗粮的感觉。不觉开口道:“想带一人回云深不知处,带回去藏起来。”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犯抽,突然有感而发,说出来这一句来。
白无常眼神一震,平日里吕浮生看起来很是讨厌,但每次都能被吕浮生突如其来的话语,打到内心深处。
小声重复着吕浮生方才的那句“云深不知处。”
略显娇羞的撇了一眼黑无常,道:“原谅你了啊。”
吕浮生在行进的路途中,刻意的向旁边多移了些,倒不是怕成为电灯泡,只是单纯的,看着白无常做作的样子,想要窃笑和干呕。
但又怕被小心眼的白无常发现,只好躲到一旁。从初识的那一句,说白无常“娘”到现在,白无常都还记着呢,时常拿出来敲打吕浮生。在这一点上,白无常还真的挺像女孩子的。
魏王府,三人径直入内,依次到了魏王书房外,没想到今夜的魏王没有坐在书桌内,运筹帷幄。而是坐在院子中央,一棵枣树下的青石台子前,饮着茶水。
当然,只有一棵枣树,没有另一棵枣树。
仰着头望着月光的魏王见着,入内的吕浮生与黑白无常,道:“幸苦了,浮生贤弟。来,陪我一起赏月,今夜的月格外的明亮,以前从来没注意过,夜空是如此的绚烂,可当美景一观。”
魏王拿着泥沙的茶壶多添了一杯茶水,示意吕浮生坐在对面。
“如果星空一千年出现一次的话,人们才会知道,曾经错过怎样的美丽。”
吕浮生坐在魏王的对面,接过魏王手中温热的茶杯。看来魏王已经在院子中坐着,有些时辰了。
“寻常的日子都白过了啊。”魏王由衷的感慨一句,接着道:“往常总是想着怎样,才能在父王面前好好表现,怎样去完善自身,每天晚上除了修炼就是想着烦心的事,白天更是一堆事情,不只是闲下来,就连睡觉都是一种奢望。”
吕浮生饮下一口清茗,有感而发念道:“庭下如积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横,盖竹柏影也。何夜无月?何处无竹柏?但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好。当真是少闲人如吾两人者耳。”
魏王大喜,虽是武将,也学过之乎者也,不然日后有机会做了王上,再学治国之道,也就晚了。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泛指一切地位的人物。只不过比起学识而言,修炼者的身份让魏王在王上的心中更添分量,在天下人眼中也更为突出。
毕竟王上不是修炼者,太子也不是修炼者,在几乎没有修炼天赋的安阳王族内。能够有修炼的天赋,这就是独树一帜的未来希望,不过也正因此事,坊间不时有传闻说,魏王并不是王上的亲生儿子,很有可能是妃子与哪位太医有染才生下的魏王。
只不过这条传闻,在近几年才大为流传。王上也只当作是太子不懂事,在坊间传出风评,用舆论给魏王压力,也未曾当真。
“冲着这句,便当满饮此杯。”
豪爽的魏王今夜是真的高兴,竟把茶水当作美酒,一口饮下。
吕浮生跟着,也一口将茶水饮下,小心试问道:“西市,今夜火起的有些莫名其妙啊。”
“何意?直说便是。”
魏王微眯着眼睛直勾勾的望着吕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