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
街头的厮杀还在继续,两相搏杀,勇者胜。就算武侯和虎贲军的武器,不如黑衣死士的锋利,但好在足够的沉。
战场上,钝器永远要比锐器好使的多。锐器需砍杀不止一次,才能使敌人丧失战斗力,而钝器只要结结实实的一下,敌人便没了意识,五脏六腑就没有被震不碎的地方。
就算死士武艺高超,视死如归。可在街头的对战中,经过时间的流逝,武侯和虎贲军反应了过来。死士也已经在街角留下了十几具尸首。
死,按照字画来解析,是一个躺在地上,拿着匕首在夕阳落日时的人。对于死士而言,只有身死在任务中,才是最后的解脱和升华。
刀棒挥舞,赤红散落,月光相映。
在世上的人们认知中,日月是神的双眼,日夜颠倒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去看着这片大陆。
要问为何神不同时睁着双眼?当传说言,当神同时睁开双眼的日子,同时也是天神降临世上的日子,除了多年前的那一日,神再没睁开过双眼。
月色散落,似是洁白的圣光驱除黑暗,也驱除了死士的罪恶。每倒下一具死士的尸体,对应倒下的是更多武侯,虎贲军的尸体。
除却西市的骚乱之外,玄武大道和东市再往东的街道上同时出现了骚乱。
玄武大道上,从昨日到了今夜,一直都是读书人所占领的,读书人不停的呼吁百姓要站出来,向王上要求下达更多王权退让,返利于民的政令。
如今除却一直占领着玄武大道,最靠近王宫的那群静坐的读书人之外。更多的读书人,从玄武大道两侧的坊墙之上越过墙头,或是从连夜挖通的暗道中爬出来。
这些人就像夜间的一具具,没了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之中有多少是跟家里闹翻,非要到街上反抗当今的王上。
这群书生是被别人蒙住了双眼。可他们的家人却没有,昨夜死去的书生还没能闭上眼睛,入土为安,他们可不再想看见自家的儿郎,在今夜也被斩杀,还是以谋反的罪名。
汇聚到了一起的读书人,举着横幅,整齐的喊着口号,朝着王宫方向行进。
从中也能窥探出一二,若不是武侯或者言博安城内的整个防护系统内,出了暗桩。仅凭着这群读书人的手段,又怎能躲开武侯的层层盘查。
“放楚大学士,放楚大学士。”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天之道,利而不害。王上之道,为而不争。”
这群正往着王宫进发的读书人,与静坐在王宫前的读书人相呼应的口号,霎那间,响彻了博安城心脏的位置。
读书人口中的楚大学士,就是今日从家中被收押至天牢的楚昊,作为整个安阳最有学识的人,可谓是所有读书人心中的标杆,而朝着这个方向位置努力的读书人,突然见着心中想要成为的目标,只是王上的一句话,就落得如此模样。
在楚昊被押上囚车的时候,正巧吕浮生在一旁经过,不过楚昊并没有瞧见吕浮生,但吕浮生可是清清楚楚的目睹了这一切。看着楚昊一夜愁成花白的头发,虽说押解的衙役没有过多的羞辱楚昊,但从他的步态,仪表上也能看出楚昊已经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一个上位者该有的自信。
这般面容,让吕浮生也是一阵动容,倒不是与楚昊有多深的交情,感到不舍。而是楚昊的闺女可是楚文萱,想起四师姐和师父在临行前的叮嘱,吕浮生就不自觉的一阵冷汗。
楚昊可是三朝元老,太子和王上当年的老师,不也就代表着这是整个安阳人的老师。这群读书人怎能不愤世嫉俗,怎能不为名师讨个说法。
众人山呼海啸的汩汩而来,扯着嗓子在夜晚嘶吼着,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谁说一介书生,八尺微命,谁说读书人就该柔弱。
这一夜,在幕后操纵者的授意下,读书人也能激昂慷慨,读书人也能视死如归,读书人也能气吞山河。
这一夜,这群读书人其实并不多。王宫前静坐的读书人,没有被宵禁令赶走的原因是,他们放下了手中的铜锣响物,也放下了手中要被当作燃料的各类书籍,做出一副妥协的模样。
魏王听到报告,顿时大喜。特意吩咐武侯,不要将这群读书人赶走,这群读书人可谓是博安城内的表率,他们才是真正能够看的清实时的有用之才。当为安阳的表率供世人学习。
若是将来魏王登基,必定会重用。在魏王心中,这帮看得清时况的书生,他们才是真正知道怎样活在官场上的领先者。
可往往事情并不如每个人想象中的美好,哪怕想象的人是一个王子。
这群静坐在王宫前的读书人,听见同窗传来越来越近的口号,也是跟着呼喊了起来,在成为官之前,这群人还是以书生的身份自居,圣贤书中教导的民贵君轻,教导的为民请命,等等先贤们创造的美好世界和品格,无不在影响这群后世者。
书生就该有读书人的气节。
读书人们幕后的操纵者也正是用这一点,在曲解,蛊惑读书人善良的内心,安然的品格。一点点变成了操纵者的工具。
整个玄武大街上的武侯,伪装成武侯的虎贲军,以及金龙卫此刻都是严阵以待。死死的盯着这群,一直朝着王宫逼近的读书人群。
“警告,今日已经颁发二等宵禁令,无关人等不得在夜间出行,如若不然,押送入牢,杖三十。”
武侯冲着这群读书人大声的警告着,三十杖,没有几个读书人能够撑得下去。在用刑之后,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在这个世上除了拥有治愈道法的修炼者,能够治的活。只能硬撑的人大多数都死了。这三十杖就是在恐吓这帮自以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读书人。
人群之中,有读书人给同窗们壮着胆大喊道:“不要怕他们,他们只不过是朝廷的走狗,我们可都是身背功名的读书人。他们不敢拿我们怎么样。”
“二等宵禁令下,违反者如同叛国谋逆,此罪当诛。保护对象是不包括有功名之人,今夜就算是六部侍郎全都在此。咱们也敢将他们统统拿下。”
方才壮胆的读书人,接着冲人群煽动道:“别被这些走狗吓唬,没看见他们连刀剑都没有配备么?自然是胡说。同窗们,既然咱们已经出现在这里,今夜的事情没有退路。明天天亮之前,是搏个载入史册的名号,还是变成人人喊打的懦夫。就凭着大家的心思。”对于一个读书人而言,比起功名利禄,比起风花雪月,更加在乎的是名声,名号。能够给后世留下些值得纪念自己的东西,才是读书人最想要的事情。这在读书人的心中不外乎于永生在这个世上。
后世人能够记得住,不管是自己曾经写下过的诗句,还是建过的建筑,甚至是自家种的树木,都能够被后世人记得起,但能够传达的年限又是多少。
一句诗可能是万万年,直到没了文字的文明。一个建筑,可能是百年,直到坍塌为止。一颗树可能是百年,也可能只有寥寥几年,后世人不喜欢,树木也没什么价值和成本,拔了重栽便是,也没人会去想是谁曾经栽下过这棵树。
最能够被人记得住,也是最毫不费力的就是作为起义的发动者,就算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也能引导出来更多的人参加。变成他们心中的标杆,记录在历史上去教导下一代。
但去没曾想过,成功的那一部分自然会被写在历史上,去教导下一代。但不成功的同样也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从读书人中出来一人,脱下身上的太学生的服装,手中拿了个大铃铛在身边一直晃悠着,嘴里面还振振有词的念叨着:“升黄表,焚香烟,请来各等众神仙。神出洞,仙下山,扶助人间把拳玩。”
拿着大铃铛的书生,突然全身一震,就像是被什么灵附身了一般,一抽一抽的接着念叨着,只不过这一次更像是唱出来的,而不是说。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闩。行路君子奔客栈,鸟奔山林,虎归山。鸟奔山林有了安身处,虎要归山得安然。头顶七星琉璃瓦,脚踏八棱紫金砖。脚采地,头顶着天。迈开大步走连环,双足站稳靠营盘。摆上香案请神仙。”
对面的武侯们掂量着手中的铁棒,看着眼前这群对打仗经验,几乎为零的读书人,像是戏台上的戏子一样表演着各种可笑的小段。
其间还有几个武侯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对这群读书人指指点点道:“现在还有人又这么幼稚的骗术么?除了给这群手无寸铁的书呆子,一点毫无用处的信心之外。再没有任何作用,也不知道这群读书人的书,是不是读到狗肚子里面了。到了现在,还信牛鬼蛇神。”
对面的读书人对这些嘲笑一点都不以为然,倒不是因为诚心相信,只是因为没有听到而已,在人前一直蹦蹦跳跳,嘴里不停的人还在乱叫,声音实在是太大,只要稍离的远些的声音都听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