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王小二一脚踹倒过来舞着铁棒的闹事者,冲到了还残留着一抹笑的老兵面前,握紧老兵手中插在胸口的小刀,把脸深深的埋在老兵的身上不住颤抖。

快速围过来的闹事者不会因为魏王的走狗而伤心,也不会给王小二伤心的时间,一根根铁棒朝着王小二的脑袋无情的落下。

只一人挡在这群人的身前,只一手挡住了众人的铁棒,只一眼吓的无人敢入这一人一尸的三尺之距。这人是刚从王小二身后赶过来的吕浮生,脸上甚至浮着几颗血滴,此刻的吕浮生根本不管这群闹事者的死活。下手之狠之快完全就是在对待真正的敌人,比在暗坊收到攻击时也不遑多让。

一人手执一木棍冲着周围闹事者怒喊道:“上前者,自负之。”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等到我来救你,为什么要选择死,你凭什么死,你不管你的儿女,不管你的父母了么?你怎么舍得死啊。”

王小二带着哭腔不停的质问着老兵,可渐渐泛凉的老兵不会再站起身,不屑的再开导王小二。不会再像父亲长兄一样告诉王小二下一步该怎么做,老兵已经用了生命给王小二上了最后一课。

但这一课对于一个十五岁参军,战场杀敌,手下攒了十一个人头,十七岁换防入虎贲军的少年来说着实来的太早,就算王小二已经见过生命的脆弱,可从他仍显稚嫩的面容来说,若是生在博安城,他现在也不过只是个孩子而已,不会懂得这座博安城乃至安阳国对于这群当了十几年的兵来说意味着什么。

抬起头满脸泪痕的王小二胡乱摸了把鼻涕阴森森道:“他们都要死,必须要偿命。”拔出老兵胸口上的小刀赤红着双眼,指着周围犹如魔鬼的闹事者。下一个弹指之间,他会选择陷入人海,拼了命的杀人,或者被人杀。

“现在还不是惩戒他们的时候,你要做的就是努力记清在场每一个人的嘴脸,将来的某一天希望你不要漏出这种表情。”吕浮生抢下王小二手中举起的小刀道:“此刻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活下去,哪怕是像一条狗一样的活下去,记住,这是他给你的生命,替他,你也要活下去。”

王小二直勾勾的盯着吕浮生道:“我要报仇。”

“我保证我不会放过每一个人,但是你不能死,我需要一双眼睛替我为他见证,我需要一张嘴替我为他告诉世人,他是个英雄,不是个懦夫。”吕浮生望着老兵的尸体道,把自己手中的木棒递向王小二。

“为什么是我的眼睛,是我的嘴?”王小二没有接下来吕浮生递过来的木棒,他在等吕浮生的一个回答。

“因为只有你才能活在无数个闭上眼他就会出现的夜晚。”

两人陷入了几个弹指的沉默,周围的闹事者被方才吕浮生的一句怒吼吓住了,竟然给了这两个人沉默的时间,没人轻易的敢上前造次。

王小二抬起头止不住的流下眼泪,哭道:“我害怕,真的害怕死,所以才装作不怕死的样子,但就算知道这么做会死,可身体还是不受控制的多管闲事。”

吕浮生知道这个心结定然会伴随他一辈子,但也正是他身上的这股子未经雕琢的鲁莽才会让自己更看得起他,从这一刻起,未来的王小二就会明白勇敢和鲁莽的区别。也会明白活着是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将手中的木棒直接塞在王小二的手中,吕浮生观察着周围的形式,这群闹事者似乎从剩下的那些救援小队军士上找回了自信,那些分开各自为战的救援军士已经有几个被打倒在地。

“现在没时间给你矫情。”

没了武器的吕浮生将背后的武侯重新调整挂到身右,费力的捞起老兵的尸首,再用红色粗绳将老兵的尸首系在自己的身左。

两年战场经验的王小二很快调整好了状态,拿起木棍挡在吕浮生的身前替吕浮生开道。

躲在王小二身后的吕浮生不停在王小二的耳边小声说着几个方位。

“左前,十步,突转直前三步。”待王小二根据吕浮生的指示行进,奇妙的躲过了拥挤的人群,和这群闹事者手中的棍棒。

“左后一步,低头,右横扫棍,直右十二步。”

王小二再次遵从吕浮生的指示,左后推一步,正巧一棍木棍朝着自己的脑袋横扫过来,似是已经提前预知一般,王小二快速低下头避开了这击,反而将手中木棍向右狠劲一扫,只听哎呀一声,方才攻击自己的人应声倒地,刚好身右腾出一片空间,立刻向右跑了十二步。

就这样子在吕浮生如同预言一样的指示下,王小二很快接应着各个救援队跑散的军士向后方撤去,可敬的是在大家分开阵型各自为战的时候,没有一个怂人是向后跑去的,每个人都是奋力向前去接应老兵。

吕浮生不能轻易使用灵法,但不代表不能让别人替自己开道,王小二现在走的每一步都是灵弑步的步伐位置,换成普通人来施展这身法,虽说慢上不少,显得略有笨重,可对比这群闹事者来说却是绰绰有余,没人能够进的了王小二和吕浮生的身前,并且王小二别别扭扭的走位下,没人能够猜的出来这招竟然是吕浮生的招牌步伐。

离安全区域只剩下一百步……

在闹事者的拥堵之中,十几个救援小队军士的身影已经慢慢显现在了大部队巨盾手的眼前,可这群巨盾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十几人每后推几步,便有一个人倒下,傍边的战友背起倒下的战友继续撤退,这群巨盾手没有领头将的指令一步都不能向前。

九十步……

十几个人的队伍现在能够站着的支撑下了八个人,其中包括王小二和吕浮生。王小二手上拿了两个木棍,左右开弓击退上前阻挠撤退的闹事者,吕浮生出了左右系在身上的武侯和老兵,身上背起了第三个晕倒的军士。

七十三步……

王小二只有左手拿着一把木棍不停的挥舞,不是没了力气,而是右手被闹事者的木棍砸断了,已经使不上劲,只能像衣袖一样飘着。

五十二步……

能够站着的救援军士越来越少,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伤痕。不远处的巨盾手紧紧的握住手中的巨盾和腰间的佩刀,他们只在等待领头将的一个字,就会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将这群战友拉回来。

四十一步……

除了吕浮生和王小二之外的所有救援军士全都躺在了地上,这群救援战士就算这般景象也没有向后面的战友发出一个字的求救,因为他们在出来的时候,领头将已经很明确的表达没有多余的士兵了,也没有多余的任何帮助。

领头将此刻紧紧的攥住自己的双拳,一直秉着宁可不做也不做错原则使得官运亨通的领头将此刻也忍不住了,那个救字悬在自己的心中就要破口而出,也想过哪怕不要这官职也要救下这群手下,可却也不舍得这身官职带给自己的一切。因此他心里不停的在骂娘,那个传令的士兵怎么还不回来。

三十七步……

除了身上挂着五个人的吕浮生以外,连王小二都倒在了地上,王小二趴着玄武大道的青砖缝隙在一点点的向后方爬行,此刻他的脑袋里只有一个声音在趋势着自己的求生欲,那是老兵的声音一直在回响:“活下去,别让我瞧不起你。活下去。”

三十五步……

就在陷入绝境的时刻,在安全区域后方,领头将派出去的传信兵一直在跑,回来的一瞬间直接腿软跌倒在领头将的脚下,嘴里留着鲜血,牙齿碎落几块,鼻子脸上都蹭破了皮,样子显得狼狈不堪。

不等领头将低身扶起,传信兵从怀中掏出一张绸巾,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下一篇洋洋洒洒的回复,粗略阅读几个弹指的时间,领头将用尽了此生最大的力气,发出最大的一个字的嘶吼:“救…………”

用指尖狠狠的插在青砖夹缝里的王小二听到了,他笑了,很灿烂。身上挂满了人的吕浮生也笑了,很凄惨。老兵尸首的嘴角看起来此刻也是上扬着的,很冰凉。

前排的巨盾兵流着泪水,立刻冲了出去,手中佩刀不拔,连接着刀鞘拍打闹事者,能伤人却不致死。几十人个训练有素的年轻小伙子疯了似的拖回了全部的救援军士。

整个安全区域前方的三十步之内都充满了闹事者的哀嚎,这群冲出去的军士不只是救回来这十几个受伤的士兵,还将这一夜的隐忍狠狠的报复在了这群人的身上,这些闹事的明显欺弱怕硬,只几十个军士就打的几百个人抱头鼠窜。

当这些虎贲军士撤回安全区域再次拾起盾牌之时,这条守卫街道的虎贲军得到了整条玄武大道上聚满的闹事者最大的报复。

不断的石子砸过来,不断的火把扔过来,甚至有的闹事者脑子一热,直接靠近巨盾拿着手中的木棒,铁棒砸击虎贲军的巨盾,不停的挑衅军方的底线。

这条街的领头将虽然救回了这群士兵,却面对着最大的危机,因为就一个武侯导致十几个兵受重伤,此刻都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不仅如此还有远超方才人数的闹事者向自己驻守的街道发起攻击,只能排出方才轮休不到一个时辰的士兵再次顶了上去。

先前的那张绸巾写的回复已经明确告知没有任何援兵的支持,只是放宽了守卫街道可以使用武力的最大权限,但此刻巨大的危机,不得不让领头将再次派出传令兵向魏王请求增援以及报告这边的伤亡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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