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依旧挑着一盏昏黄的烛灯从后走了出来,沙哑的问向吕浮生道:“今日里你是来学杀人的么?”

“不是,只是来为您送些餐食。”

“送到了么?”

“送到了。”

“那可以滚了。”

“安,小生告退。”吕浮生施礼缓步退出书店。

待吕浮生关上店门后,摆在柜台上的那壶酒,封盖自然脱落,酒壶直接飞到三爷的手中,三爷美美的饮了一口酒望着店外道:“这小子有点意思。”虽然三爷根本就看不到店外的景象。

出了书店暮鼓也开始敲响第一声,望向远处耸立在东市房门旁的鼓楼,阵阵鼓声便是从那边传来。夕阳西下,太阳残留的缕缕余晖,映射在层层软糯的白云。如同上帝失手打翻了颜料,纯粹的赤色不均匀的铺洒在洁白的画布,画布下方是一群群结伴归家的人群,似乎一切无言,自然的呈现出一种祥和宁静的美好。若是多年以后回想起今天这幅画面,脑海中归来的依旧是位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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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天气转凉,是这夏季中唯一感觉到舒适的时刻。没有早晨的瑟冷,更没有午时的炎热,晚间的气温刚刚好,若是有一缕带有花香的微风拂过,更会体会不可多得的微凉舒爽。

客栈天字房间内两人一犬。休息了一日的小陈安笔直的坐在桌前练习着行书,长耳小白狗窝在小陈安脚边睡觉,这小白狗自从昨日被师兄弟二人捡回来之后,这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睡觉,简直比陌上小店里师父养的那条英斗犬还要懒,小陈安有时都在怀疑自己捡的有可能并不是一只狗,而是一只小白猫。

劳累了一天的吕浮生坐在自己房间的床上用热水泡脚,去除一天的疲惫。暮时吕浮生刚回房间,小白狗便围着自己打转,随手脱下夏日里穿了一天的黑布鞋,小白狗直接被脚上散发出的热气,直接熏晕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吕浮生这才吩咐小二打了盆热水泡脚,要不然以吕浮生这种懒惰的性子,哪里肯泡脚,每次回房间后都是仰头大睡。

微红着双颊的吕浮生看着窝在陈安脚边的小白狗,心想着它哪里是在睡觉,很大几率是被自己熏的还没醒过来。

双手拄着床沿半躺在床上,泡脚的热水盆里满是情趣的放了几叶花瓣。窗外树叶因偶尔的微风传来沙沙声响,空气中满是墨香,奔波一日的吕浮生合着眼睛昏昏欲睡。

小陈安写完最后一个字提起笔,观摩着自己的新作,也没看向吕浮生问道:“哥,你今日又有什么新收获?”

突然的一句话打破了本来寂静的房间,吕浮生也从欲睡的状态下惊醒,擦掉嘴边淌下的口水,迷迷糊糊的回答:“今日里收获还算不错,去了趟魏王府,送了枚九转大还丹给魏王。”

“魏王?王上?九转大还丹?那不是一枚师父炼制的废药么?”小陈安将毛笔置于砚台边,转过身来朝向吕浮生好奇问道。

吕浮生在床上左右腾挪,终于找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靠在床边道:“九转大还丹虽然对咱们来说是废药,可对于普通人却是神药。”

“那九转大还丹本就因副作用巨大,师父才不再炼制,对于普通人产生的副作用堪比毒药。那安阳国王上若是真的服了九转大还丹,他命数也就只能剩下半年。到时候就算再服用新的九转大还丹,也会因丹药抗性来不及吸收便会驾鹤西去。”小陈安有些担心道。

吕浮生预感这个小师弟又要散发一无所用的烂好心,直勾勾的盯着小陈安的眼睛道:“意气风发的活半年和浑浑噩噩的度一年,你觉得哪个更值得?”

小陈安骤然一愣,频眨眼睛沉默半晌才再开口道:“或许,这次你是对的吧。”见到泡脚盆已没了升腾的热气,默默走到一旁拿了块脚盆边的抹布,替吕浮生擦了擦脚道:“那你昨日里去一品楼翻金又是何意?翻到金子还像个傻子的亚子在哈哈大笑,你可知我还以为你得了失心疯,借来的黄金还真以为是自己的了,那可都是贷出来的,几日后不还回去一品楼可就换东家了。”

说着说着小陈安便停不下来了:“你这几天做的事情我也看不明白,先是存款又要贷款,两项相抵就好,为什么还要花那本不需要花的钱,浪费钱可不想你这么抠门的个性,想当年我只求你帮我买些圣罗的糕点你都说没钱,大师兄要你帮忙捎点元音国的香料你也要大师兄先垫钱,二师兄……三师兄……”

吕浮生发现小陈安话唠的毛病虽有改进,可却只坚持了几句而已。只好出演打断道:“慎言。布局而已,想要控制一个国家的经济最简单就是控制本国的票号,可这安阳国只允许本国自有票号,不允咱们宝荣票号进来抢着块胡饼,自立的安阳票号还不加入咱们的票号联盟。只有安阳的经济彻底病入膏肓,才能让它破后而立。”

抬起被小陈安擦干的双脚,盘腿坐在床上跟做回椅子上的小陈安接着聊道:“我要先试探一下作为金本位制度下的安阳国到底有多少黄金储备,在我预估下安阳国境内并没多少产金的矿山,所以便要先行试探,存了一小笔先前标有记号的黄金又命未丑贷一大笔黄金出来。如此有近四十箱的黄金差值,可这安阳票号就已经动用了咱们先前存的小笔黄金。这说明安阳票号内准备金只有仅仅四十辆马车。如果在五日后,我再让未丑以一品楼做抵押贷出二百辆马车的黄金呢?”

小陈安狠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让四师姐准备一百辆马车的黄金在五日后运送到博安城,这样如果我们在未丑贷款之前存进安阳票号……”

还没等小陈安说完吕浮生已经谋划出来的计划。听得吕浮生传来嘶声。“下次兴奋打自己的大腿,再者往后在外别叫四师姐,称呼代号小店账房。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有些事情需要看破不说破。”

小陈安拍着小脑袋,调皮的吐着舌头连连道歉,用软软的小手轻揉吕浮生被自己打红的大腿。

兔耳小白狗似乎被小陈安拍打吕浮生大腿的巨响惊醒,望着吕浮生光着脚坐在床上,似乎想起了什么冲着吕浮生不停吠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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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间,吕浮生下榻的客栈老板这几日可是特别乐呵,虽说自己在最繁荣的博安城开了间客栈,可为了挣钱,诺大的客栈却只雇了两个小二而已,每日都要被来往的客人吆喝的累死累活。客栈看似清闲只需迎来送往便好,可真当自己开了客栈之后才发现每样事情都需要事无巨细亲自监管。

后厨购买食材,客房的每日打理,后院马厩的卫生,细数起来闹心的事情真不少。赶上倒霉的日子,突发事件也不少,镖师在自家客栈里丢了镖,绿林好汉在前厅喝多了酒砸了场子,街道上成日鬼混的泼皮无赖在店门堵着要钱。鬼知道会遇到这么糟糕的事件。

自从前几日来了个土暴发户用一锭黄金包了整间客栈,自己倒是清闲了不少,每日只顾着扫扫地看看书,实在闲暇无事还可以研究新菜谱。

这不今日一早,客栈老板便起来包了些馄炖,准备送到楼上给那几位土暴发户,这馄炖可是自家的秘方,连客栈的厨子都不曾学过,倒不是为了讨几个赏钱,只为了能让楼上的客人早起便能有口热乎的吃食,顺便还能炫耀自己的厨艺。这博安城的百姓哪一个不是热情好客心善之人,除了这些也喜欢听些夸赞。

在客栈老板这几日的观察下发现,楼上的土暴发户少年可是每日都早出晚归,也见不得几面。那纨绔小公子确实可爱,尤其左右两侧肉嘟嘟的脸颊,每每见着都想亲上一口。

昨日小公子在客栈休息,自己坐在楼下听得楼上传来的阵阵清脆的读书声,想当年自己也是个读书人,只不过实在没什么天赋,连秀才都没考上,可却能听得出小公子读的那些书可不是稚童的启蒙书籍。

虽说小公子外表似是纨绔子弟,却有饱读诗书之才,客栈老板心想肯定是土暴发户少年教坏了可爱的小公子,必须得让小公子离这种人远些,不然好好的栋梁之才都被这种蛀虫蛀穿了。

客栈老板端着放在食盘中的馄炖准备上楼给那二位客官送朝食,顺便劝劝土暴发户让他给小公子找个教书先生好好学习四书五经,以那小公子的天赋未来必定高中状元,免得像现在这般跟着土暴发户整日无所事事。

虽说自己四十多岁了,身体却不比年轻人差,为了那小公子的未来,自己也能学当朝太子太傅楚昊当年那段佳话,为劝诫幼时顽劣的太子读书,在早朝上当众官员的面用玉笏板狠打太子。若是那少年听了我的劝告缓则罢了,要是不然休怪我背后藏着的戒尺定打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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