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我，你们真的认为东南仙盟可以在曙光号面前生存下来吗？”道祖面对这么一群人的围攻，却还有精力闲聊。
李山阳没有回答，只是出剑。诸葛千流却点点头：“我们确认可以。”
这世界上没什么人是离不开的。道祖也一样。你觉得自己很重要，不可或缺的话，那多半只是你的错觉。
道祖身边仙音回荡，似乎对他们的说法不太满意。
如果没有自己，怎么会有仙盟？
“呵呵，历史是有偶然性，也是有必然性的。单个存在做出某种决定，并说离开自己就不会有如今是一种谬误。”曹安东说。
离开这个雾主，或许仙盟不会存在。但东南地区散乱的局面不会改变，安全区在几年内也没时间南下清理这片地区。而人口数摆在这里，出现几个顶级强者概率很大。
相比于历史的悠长，仙盟是否存在，只是一件小事。
历史上一个个国家的兴起灭亡，几十年时间内政权的变动。放在历史长河中都是小事，整体的趋向是固定的，只能减缓或加快，不能阻止。
从这个角度来说，那些历史上的重要角色做出了很多贡献，但终究也只是决定了一件件小事。
嗯，历史角度的小事，对当时的人来说是无比重要的大事。而历史的大事也是由无数小事积累而来——历史就像无数次投硬币，投得次数足够多，总会趋向于理论上的比例。伟人则是连续投出好几次正面的人，非常厉害，值得记录。却无法改变整体趋势。
你只不过也是一枚硬币而已。
论对历史的理解，曹安东的确可以说是天下无双。因为他的能力本身就是借助人类历史的力量。
在这段历史中。
有人卑躬屈膝。
有人迷信愚昧。
有人软弱无能。
但这都并不影响人类未来最终的走向。
因为随着时代发展，卑躬屈膝的越来越少，挺直腰板的越来越多。哪怕一时有变也不过是车轮上升。
科学的进步将消除迷信。怀疑和理智将取代盲从。
教育的普及在补足文化之后，更将深入改造大家的灵魂，塑造道德。
从一时来看，人类未必能赢。
可一旦目光放远，便一定会发现，人定胜天。
不只是人类。而是宇宙中无数智慧生命，无数文明。哪怕其中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九的生命最后都倒在路上，最后也会迟早会出现一个能彻底战胜自然与规则的。
规则本身就只是规则而已，它不应该有什么自我意识，人类战胜它或者输给它对其而言都没有区别。
雾主看到了数千年的历史。相对于它存在的时间而言，这并不算久。
但其中蕴含着人类文明的强大力量。却让它也感到有些恐慌。或许人类确实不再需要所谓神明庇护，也不需要一个天道压在他们头顶。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间便被它自己消灭。
但影响却传遍了整个东南。
李乐发现了雾气这一瞬间的软弱，斧头带着灰雾横扫，劈开了好几个城市上空的雾。
东南数洲之地有一半都变得晴朗起来。他观察了一下局势，最后朝刘烈所在飞去，一路不断劈着那些在路上回荡的雾。
高手对决，有时候就是拼那么一瞬间的得失。一个破绽被敌人抓住，就很可能会全盘失败。
“顺天者昌，逆……”一段仙音还没说完，就被李乐劈碎。
他从不信神，也不信天。哪怕末世后确实有各种各样的神奇力量，那也不需要去崇拜。
可以学习，可以利用。而崇拜距离这两者却是最远的。
李山阳的理念与李乐一样。
五剑合一，金为锋，土为脊，水火为护手，木为把。一剑出则万物分，再度捅穿雾主的九重天防御。
也捅穿了雾园的表层，刺入雾气之下的真实世界。
***德经，在山洞中被无形的风吹得哗哗作响。在它旁边，摆着好几本竹简和古书样式的知识之书。
其中最厚的一本，便是拓本抄本在东南仙盟不断流传的《练气术》。
剑气纵横，几乎就要伤及道德经本体，却被这些知识之书拦下。只能在山洞中散开，击碎不知道多少石块。
吴健横却忽然顺着师父刺出来的缺口，迈入山洞之中。
他眼神坚定，一剑直刺。
堂堂正正，没有掩饰，不留回转的余地。
人行正道，手中的剑也要行正道。
难怪李山阳会收他当大弟子，这种精神病人式的思维方式就很离谱。
魔王状态的曹安东拿出项羽当年破十面埋伏的势头，冲破封锁，一起杀向山洞内。凤凰火焰大作，直扑道祖。火焰将她焚尽，却瞬间涅槃重生。
涅槃状态下凤凰的强度不弱于半神，但只能持续几分钟。现在她很脆弱，一不小心就真死了。
脆弱和强大并存，便是在天空中闪过的焰火。
无比璀璨，却转瞬即逝，令人惋惜。
火光之中的道祖居然后退了一步。
蜀山周围的雾气忽然散去，本来是概念的雾变成了真正的水珠，汇聚在一起，然后落下。
天空中一只蛟龙掠过，在地上幻化成人形。
龙女之前缩卵了半天，但在关键时刻还是选择了站在人类，或者说李山阳这边。此时整个东南仙盟大半的人类都选择了与雾主对抗，道祖本来就处于危险关头，却又被龙女逼了一波。
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山洞中，吴健横对道德经出剑。
《佛经》，《机关术》，《儒》，《纵横》等多本知识之书飞起，各种奇奇怪怪的力量散发出来，阻拦了吴健横的剑。
显然，那本道德经就是雾主的本体。而在本体身边的防御之森严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周围的雾气缠绕，逼得吴健横向后退去。哪怕有很多半神在牵制，他终究也只是个九级，趁雾主不注意还可以突袭，一旦对方反应过来，根本没有机会。
雾气再次被斩开。
李山阳真气流逝过多，已经不再能维持五剑合一的状态，整体实力接近十级初。
其他人也都有点掉段。
五行飞剑在他手中转动着，然后划向敌人。
众多知识之书被劈飞出去。火烧了纵横，水淹了儒，木捆住佛经，土压住机关术。
金剑横空出世，落在道德经上。
曹安东身上的血色愈发浓郁，魔王的风采在战斗中不断增强。
雾主本体遇袭，开始不断颤抖。想要过去支援却被曹安东和拼命状态的凤凰小姐挡住。
胜负就在此时了。
——
刘烈被阴幡童子骑着的僵尸击飞出去，落在一片山林中。
他的下半身没有知觉了。
不远处似乎有座寺庙，看起来平时还有人来，不算太荒凉。岳飞托着刘烈走过去，然后愣住。
这是一座岳飞庙。庙前跪着五个人像。
是以秦桧为首的四个奸臣。以及人联成立后加上去的皇帝赵构。
五个雕像因为天天被人抽，所以每隔几年就要更换一次。上面各种口水和奇奇怪怪的东西，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青山有幸埋忠骨，白铁无辜铸佞臣。
也铸昏君。
这一刻岳飞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之前就有听说过，但实际看见却是另一回事了。
哪怕秦桧和赵构用乱七八糟的罪名杀了他和他的孩子，分化了整个岳家军，和金人一起删改了史书。
人们却依旧记得他，并在近千年后依旧祭奠岳飞，骂着奸臣。
历史上倍受推崇的失败者有三个人。
分别是项羽，诸葛亮，岳飞。但项羽失败是自己作的，诸葛亮失败是因为天不留情，岳飞失败是队友太坑。
所以后两者才真正被大家推崇，被供奉在庙中，香火不绝。
他们最后输了，死了。但精神的传承却不会断绝，哪怕有跳梁小丑质疑他们的能力和品格，也无法改变抗争的精神。
旁边的李靖反应比较平淡，因为他也有庙，数量还不少。只不过没岳飞这么红火。而王贲就只有羡慕的份了。他唐宋时期还能在姜子牙庙（武庙）里打个酱油，明朝时期武庙被撤除后则啥也没有了。
实惨。
首府大区比较奇怪，其他庙里都是神。他们庙里，祖先和伟人能与神平起平坐。
人本身才是最值得纪念的。
“呵呵。还要反抗吗？”阴幡童子骑着僵尸走来，无视了地上跪着的一排铁铸雕像：“没有意义的。”
他末世前才十岁。没好好上学。不知道岳飞，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奸臣昏君是谁。甚至以为那个雾主真的就是天道化身。
离开知识传承的话，人也不过是一种普通的动物而已。
阴幡童子走向刘烈。半身被打残，急需治疗的他只能在三个英灵的帮助下苟延残喘。在暴力冲突下，这座旧庙摇摇欲坠。
忽然，世界清明起来，一切无形的压力散去。
李乐的精神力护住岳飞庙，一斧头将阴幡童子的僵尸劈碎，顺便也把狗皇帝雕像的脑袋砍了下来。
自古以来，一切借神明，天道之名行事的，最后都证明是忽悠人。包括眼前这个不读书的小屁孩。
阴幡童子想要反抗，却发现源源不断的真气消失了。他发出一声惊叫，然后在斧头之下被彻底碾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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