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第160天。
雪是下一天停一天下,而且基本上都是在晚上下的。
顾桐晚基本隔天就需要清理院子里的积雪,凹凹跟凸凸也会帮忙,不过两狗子都是用大脑袋把雪推到角落的,但不得不说,效果甚佳。
顾桐晚先前将紧身衣穿上实验了一下,保暖效果为零,但是抗风效果不错,不过既然没有保暖效果就没有必要穿了。
先前来小溪村的时候,张有范一家是看见她电动车后面拉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跟大背包,就连凹凹跟凸凸身上也挂着不少行李袋,倒没怀疑过她穿的厚冬装是哪儿来的。
早上起来之后习惯性的瞥了一眼房内气温,此时卧室气温为七度,她已经把空调开到了三十度,又在角落里多放了一个摇头的小太阳,踢脚线放在窗沿下,整个卧室虽然算不上暖和,但至少跟外头零下五十七度的气温相比已经算是温居了。
虽然从还带着暖意的电热毯跟被褥里起床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顾桐晚还是慢悠悠地起来了,紧接着动作十分迅速的穿上放在床尾上的羊绒衫、羊绒裤。
今天外套穿的是之前薅来的貂皮大衣,下边是加厚的户外运动裤,再套上一双鹿皮中筒靴,这鞋子保暖程度不亚于质量好的雪地靴,甚至效果更佳,即便是长时间踩在积雪上也不会感到刺骨的寒冷。
头上戴着同样水貂做的帽子,圆圆的帽檐衬得她一张莹白的瓜子脸越发的娇俏。
拿着张国明给她特意做的梯子爬上了屋顶,小心翼翼的站在上边,手里挥着铲子将屋顶的积雪铲掉。
好在当初盖房子的时候坚持直接水泥封顶,没有跟别家平层房一样用盖砖瓦,否则厚重的积雪极容易压垮屋顶,昨天附近就有两户人家的老宅被压坏了,据说这两日在抓紧时间修缮。
站在屋顶上眯着眼望着白茫茫的小溪村,附近的山峦已不见丝毫的绿意,肉眼可及的地方除了银白霜雪再无其它。
整个天地仿佛融为一体,天上一抹柔和的阳光打下来,不暖,依旧渗着冷意,即便是戴着口罩呼吸,冰冷的空气依旧让肺部紧了一下。
上一世的自己这个时候人只能躲在废弃的旧楼里,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秋衣跟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旧棉服,身上裹紧了旧报纸跟废纸皮,瑟瑟缩缩的墙角发抖,吃的只有发馊的馒头,十根手指长满了冻疮肿胀得不像话,就那个时候还得跟流浪者争夺地盘,就是为了在极寒下活下去。
想到这,握着铲子的手紧了一下,顾桐晚口鼻里呼出白气,将她的脸笼罩在一层烟云之中,遮挡了眼底晦暗不明的光。
这一世,能在极寒之中有个小家,能顺利进入小溪村,且吃穿不愁,即便未来只有一个人也得好好活着啊。
差不多将屋顶上的积雪清理干净的时候,底下有人喊她。
是张有范父子。
只见两人身后背着竹篓,手里还拿着砍柴刀。
“张叔、国明哥,你们这是要进山吗?”
认识一段时间后,她能感觉出张家人的淳朴、善良,随着关系逐渐熟络,对他们的称呼也就慢慢变了,刘金花心疼她一个女孩子在小溪村生活,跟巴不得想将她当做干女儿看待,杨梅甚至还打趣她这媳妇的位置都没她高。
这段时间只要不下雪的时候很多村民便会进山砍柴,毕竟这种天气家里要是没备着柴火的话,压根就熬不过极寒。
张有范几乎把自己裹得跟狗熊一样,身上穿的好多年前的军大衣,不过那时候的衣服用料扎实,穿在身上比很多所谓的羽绒服要暖和很多,他戴着棉口罩,头上戴着不懂是不是这两日家里临时赶制的毛线帽,每说一句话就嘴里的白气就缭绕着往上窜。
“诶,跟村里几个熟人约好了一块儿上山,晚晚,你把你家篓子给我,我给你搞点柴回来。”
前几天刘金花崴着脚,还是顾桐晚去一趟给上药的,药是极寒之前在后山采的,研磨成药渣后敷在崴到的地方,当天晚上就消肿了。
其实她空间里有跌打损伤药,但贸然拿出来会留有麻烦,再加上她自己也想着试一下草药功效。
她也深谙张有范作为村长,是日后跟上面政府派下来的考察团打交道最多的人,现在张家跟她关系紧密,多来往保持一定的联系对自己反而有益,而且在小溪村她也的确需要人带自己慢慢融入。
不过自从上次替方家媳妇施针之后,她在小溪村也开始有了点名气,加上拒绝了徐凤替黄家的说亲,整个村里都在笑黄家小儿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为此反而纷纷高看一眼顾桐晚,说这姑娘倒不是个贪心的。
“张叔,哪能麻烦您呢,要不,我跟你们一块儿进山吧?”她说着动作麻利的从梯子爬下来,又走到院子外。M..
张国明一边跺脚保持体温,一边双手哈气,声音带着笑意:“我们去就行了,你能砍多少,这种体力活还是交给大爷们才行。”
顾桐晚手里的铲子放在一旁,遂跟着笑道:“我就想跟你们一块儿进去看看,这不是有一段时间没能去后山了么。”顿了下,继续道:“小溪村水土很养人,我这段时间身体素质不错,体力未必比你们爷们差呢。”
相处一段时间,张家父子大概了解她的性子,小姑娘表面上看着柔弱斯文,但实际上性子犟得很,且有时候会让人觉得有些冷得很。
回屋里拿了一把弯刀,裤腰上还插着三菱军刺,背着竹楼就跟张家父子一块儿朝后山走。
脚下踩着厚厚的积雪,每踩一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此时路面积雪大概到脚踝处,踩下去留下一个脚印,但不过半小时的时间,头顶飘着的雪花就会重新将这些脚印覆盖,仿佛从未留下过痕迹。
小溪村通往后山就一条路,除此之外就是绕着另一条山坳走,但那边先前被泥石流堵了去路,因此大家进入山林都是走这条。
前面有同村七八个人一块儿进山,平时跟张有范关系不错,其中还有几个极热时候顾桐晚在山里打过照面的。
看见顾桐晚也要进山,刘大伟诧异道:“顾大夫也要进山?”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好多村民就叫她‘’顾大夫”,解释了几次自己压根算不上医生,也没达到那么高的水准,但这些人就认准顾桐晚“有一手”,这让她有些哭笑不得。
旁边另一个村民则皱着眉低声说:“顾大夫一个女娃娃跟咱们一块儿能行吗,万一遇上野兽啥的,咱们也没那功夫保护她呀。”
顾桐晚转头看向是那男人,便问道:“什么野兽?”
张有范手里夹着一根烟,是自己用干烟丝卷的,以前村里没钱的时候大家都吸这个,前段时间整理房间收从老宅那边找到一箱子,闻了一下没太大的腐味便试着抽起来,心里烦躁的时候倒能解个闷。
吸了两口烟,才跟顾桐晚说之所以一开始不愿意她进后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自从极寒之后,山里的动物似乎死了大部分,剩下能活下来的那些也不知道是啥玩意儿,先前有村民进山后就被袭击了,那东西像猫又不像狗,一口密密麻麻的尖牙,脸上的毛光秃秃的,浑身上下还散发着一股恶臭,就跟死过的腐尸一样,上次同村一个人只是被那东西抓了一下,当天晚上就发起高烧,伤口处一直流出黑色的污渍,结果第二天早上家人就发现他死在了雪地里,而且还是光着膀子整个人一种俯冲的诡异姿势。
据家里人说他晚上人还好端端的睡在屋里,但时不时嘴里喃着“好渴”,神志也有些不清,就以为他是高烧病糊涂了,但没想到这种天气下还跑出去。
当初跟他一起进山的人猜测会不会跟那个诡异的“野兽”有关,不仅那玩意看着就渗人得很。
顾桐晚心想或许是天灾后的新型变异种,但具体是什么变异的还不好说。
刘大伟想了想就后怕,但看见一起进山的有这么多人,胆子倒是稍微大了些,便插嘴道:“所以顾大夫还是别跟咱们进山啦,万一出事咋办?”
顾桐晚抓紧手里的弯刀,语气没有多大的起伏,只说:“我不会拖后腿的,我以前在城里练过一些防身术,手脚也够利落,真有危险的话我会尽可能自己应付。”
“顾大夫家里不是有两条狗么,拉出来溜溜呀,给咱们开路也行。”有人想到她家那两头看着就凶悍的巨犬,反而有些抱怨她没把狗子带上。
顾桐晚口罩下的嘴角冷了冷,随即嗓音里也跟掺了冰渣子似的,“进个山而已,真怕得需要狗子开路,那不如不进。”
一开始不愿意让凹凹跟凸凸跟着,是因为想知道在没有两狗子的配合下,她一个人是否能够应付,毕竟单人作战的情况偶有发生,总要慢慢适应。
“行了,你当人家顾大夫真没本事?你忘了人家之前可是能一个人进山的,别看人家一个小姑娘就认为人家要躲男人后边,倒是你,上次刚进山就被一野鸡吓得满山窜,就那点儿出息还好意思说人家。”
张有范自然知道陈大伟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担心大家只顾着关照顾桐晚而没人顾得上他,他上次可是被吓怕了,但他家里只有他一个壮丁,才不得不硬着头皮跟着上山,可又想大家都照顾自己。
这种人,就是别惯出来的!
陈大伟不敢得罪张有范,毕竟人家可是村长,当下只能悻悻闭嘴。
一群人稍作整理就进山了,山里倒没有想象中那么昏暗,雪地里夹杂着枯萎的落叶,大家的脚步声交杂在一起,气氛出奇的和谐。
山里没见到任何的动物,或许都藏起来了,入眼的除了头顶被冻出雪霜的树枝,就只有一些不知名的植被。
村里平时砍柴的地方在深林中间一带,那里小的树枝很多,一大片一大片的,只用斧头或者砍刀就能砍断。
就在一行人刚走不到十来分钟,前边的人忽然停了下来,导致后面的人有些莫名看去。
“怎么了?”后面有人问道。
打头的人忽然握紧手里的大砍刀,眼睛紧紧地盯着某处灌木丛,压低声音道:“有东西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