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竹林出来之后,经过大半夜的赶路,褚烈来到了麦草田的腹地。只有再向北一直走出麦草田,就会到达迷踪沼泽,再一直向北,就会回到落魂崖附近,到那时就能松口气了。
罗五死后,褚烈在他身上发现了那朵用来追踪他的海棠花,跟当时白海棠攻击他的时候那朵一模一样,他这才明白为什么罗五能对自己紧追不舍。
这株海棠的颜色已经变得非常暗淡,马上就会灵力全失。但就算它完全消失,身上的印记能不能跟着消除,或者白海棠能不能再造出一朵来继续追踪他,完全不得而知。他不敢托大,当即不顾身体的疲惫,连夜离开了竹林。
第二天一早,天还刚蒙蒙亮,褚烈在一株大树的横丫上醒来。麦草田难得有大树,昨晚他走到这里,终于坚持不住,无奈落下脚来。
经过半晚的休息,几天不眠不休而耗尽的精力终于恢复了不少。试着调息了一下,体内原本不多的灵力此时已经恢复了一半左右。褚烈大喜,修士的强大在各方面凸显出来,能够自动吸收周围的灵气,化作自身的灵力。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晋级之后,纠缠了他十年之久的海绵体质,终于不再!
从此以后,他就是一个一级初阶修士,而且还是一个契魔修士!虽然那个契魔到底是什么属性他现在还搞不懂。无论如何操作,那片星光始终安静地待在源海上方,没有丝毫反应。
当然他也没有急于一时,现在他最想做的,就是尽快回到洛城,消化一下这次蛮荒之行的收获。至于契魔,往后会有大把的机会去研究。用树叶上的露水摸了把脸,褚烈收拾心情,准备上路了。
忽然,一阵簌簌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种声音他很熟悉,有什么东西在下方的麦草丛里快速朝着这边穿行而来。
最终,对方来到了这棵树下,停了下来。
感受到那人靠在树干上时传来的轻微震动,褚烈满是无奈——现在蛮荒的人是真的多啊!
前有白海棠和罗五,现在又有一个,还是在资源贫瘠的麦草田深处。褚烈调匀呼吸,不想让对方发现自己,他不想节外生枝,只要在树上静静地等到对方离开就好。
下方传来粗重的呼吸声和从牙缝里挤出的痛哼,证明对方的状态不是很好。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随便找的一个临时落脚处,上面还会有人,居然窸窸窣窣的开始脱起衣服来。
终于,褚烈没忍住好奇之心,小心地调整了位置,从树叶的缝隙中向下望去。
“咦?竟然是她?”看清来人的打扮后,褚烈一愣:她怎么会在这里?和她一起的其他人呢?
舞轻影并不知道树上还有一另一双眼睛在窥视自己,不然她可能不会脱得这么痛快。
她受了伤。
大腿处的伤口之前已经包扎过,但经过刚才的奔逃,伤口重新裂开,血又重新渗了出来。
她解开已经松掉的布条,露出伤口,将里面的血水擦干后,涂上一层药末之后又重新扎好,然后又将脱下的上衣撕成布条,用同样的方式处理好肋下的一处新伤。
然而,最后一处,也是最重的一处伤她却无法处理——一枝从她左肩锁骨下方透体而出的羽箭。
箭镞已经透体而出,想要直接拔出是不可能的,她用仅剩的右手握住箭杆,想要将其掰断,却因剧烈的疼痛导致使不出足够的力气,连试几次都半途而废,最后终于放弃,颓然地坐了下去。
“跑啊?怎么不跑了?”一名追击者拨开麦草丛,出现在舞轻影面前。
“何十九!”她挣扎着站起身来。
“舞家大小姐平日何等高贵的人,落羽城最靓的一朵花,如今怎么如此狼狈?啧啧!”看见她现在的模样,何十九露出淫邪的目光。
之前脱掉上衣之后,大片的雪白肌肤露了出来,上身仅剩用来裹胸的布带,虽然这些布带缠的很紧实,却无法掩盖那傲人的上围。淋漓的汗珠从她精致的脸庞滑落,滴在身前裸露的肌肤上,带来别样的香艳诱惑。
“这几年下来,何家应该已经完全掌控蔷薇公会,为啥还要对我舞家赶尽杀绝?”
“落羽城谁人不知你舞轻影十三岁练成修士,资质超绝,本身又是万中无一的适魔体质,这次浮岛现世,如果让你得到那个契魔,保不成将来不会对我何家形成威胁。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不用我来告诉你吧?”何十九一边侃侃而谈,一边向前慢慢靠近。
他走的很小心,即使舞轻影受了重伤,困兽犹斗,亦不可小觑。这个剽悍的女人即使中箭在先,依然砍翻了两个修士,逃出了何家蓄谋已久的包围圈。
“浮岛我是一定要去的,有朝一日,何家今天的所作所为,我舞轻影必百倍奉还!”她回身握住了她那把大剑。
“哈哈!你以为这次你还能活着回去?实话告诉你吧,为了这次浮岛的计划,我们派出三个整队的修士,这还不算封家那俩,封同寒可是货真价实的二级顶阶修士。哪怕关于浮岛的那些情报,也是我们设计让你知道的,为的就是让你自己送上门来!”
“还有,顺便告诉你,除了你见过的何七,二组带队的是陈童,一队是……何冲!”何七陈童都是二级修士,何冲的实力更是到达了三级初阶。
何十九不像是在胡说,但舞轻影又想不通为什么何家要摆出这种阵仗来。有封家二人做内鬼,哪怕只是何冲一个人来,对付他们几个也绰绰有余。
“当然,这些跟你关系不大了,因为你连我这关都过不去!哈!希望一会我疼爱你的时候,你能更加绝望一些才好!”
话音未落,何十九持刀攻了上来!
舞轻影左肩中箭,只能右手单手持剑对敌。但是她显然高估了自己所剩的体力,匆忙之下居然没能把剑提起来!
“不过强弩之末而已!”何十九看了她的动作,更加放下心来。
朝阳冉冉升起,阳光漫过飘摇的麦草,洒落在树下。那把没有提起来的大剑,光滑的侧刃正好将一束阳光反射回去,恰巧就照在了何十九的眼睛上。
柔和的朝阳并不刺眼,这道阳光只能让冲上来的何十九恍惚那么一刹,然而对舞轻影来说,所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简短的瞬间。
她松开了已经完成任务的大剑,从腰后抽出短匕迎着何十九冲了上去。
跃步!
等何十九恍过眼来,舞轻影已经冲到了他的面前,手里的短匕直奔他的胸口。
照这样下去,舞轻影会先一步被何十九的刀刃砍中,然后才会刺中对方,她却没有丝毫迟疑!竟然是一个两败俱伤的打法!——如果不是这样,要是优先闪避何十九的攻击,必然会延缓她自身进攻的节奏。
树上的褚烈看的目眩神迷,先是利用大剑卖了破绽,利用阳光变被动为主动,而后又放弃防御,务求一击建功。她将形势看的透彻,如果双方仅仅交换一招,对她来说是绝对不利的,但是如果用轻伤换敌人重伤,就有机会反败为胜。
在绝对的劣势中还能做出这样犀利的反击,舞轻影的战斗才情让人大开眼界。
何十九也不是雏鸟,骤变之下,当机立断,扔掉手里的刀,回手拍向舞轻影右臂,身形微侧,试图化解这记杀招。
然而终归是来不及了,舞轻影也顺势微调,继续朝着原来的方位刺去。自知只有这一次机会,她将所有的意志都融了这一刺之中。
何十九面目狰狞起来,居然以胸口相迎,那只收回的手再次变招,猛的伸向舞轻影的脖子!
“叮!”
一声清脆的响声,舞轻影的短匕刺中,却没有刺进何十九的胸膛,而是不知被什么东西阻住了。
何十九的大手直接将她卡在了后方的树干上,然后轻蔑地道:“舞大小姐,修士过招比的是灵力,不是耍些不入流的小手段,你以为这是世俗人的比武吗?”
原来他在冲上来之前,就已经事先释放了一个简单的灵力护盾在身前。舞轻影所余灵力不多,全部都用在了前冲的跃步上,再无余力打碎他的防御。
何十九嘴上强劲,其实心里也疯狂打鼓。他其实不想冒这个险,然而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就只能顺势豪赌一把。防御并不是他的强项,如果舞轻影状态再稍好一点,或者他一开始没有释放这个护盾,这会他已经躺在地上了。
过程虽然惊险,然而最后他赌赢了!接下来就是享受收获的时刻了!
“落羽城九成九男人的终极梦想,今天居然落到我何十九的手中!哈哈!”
他一只手牢牢卡住舞轻影的脖子,另一只手迫不及待地向她胸前的布带抓去,她选择闭上了眼睛……
“噗!”
一口鲜血喷了舞轻影一脸。
短剑从何十九的脖子左侧直直刺下,准确地捅穿了他的心脏。
何十九扭头,惊恐地看着肩侧插着的那把直末至柄的利刃,还有身后那个握住剑柄的男人。
“你声音太吵了,真的,我只是想睡个觉而已。”褚烈打了个哈欠,说道。
明明何十九先生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偷看了。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褚烈脸不红心不跳,哈欠打得也十分标准,好像他手里握的不是芷云的剑柄,而是某个影视圈的小金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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