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章鱼从未说过建议齐凛向北而行。
只是在得知齐凛不想去东南时变得极为神经质且大声叫好，还莫名其妙送了卷轴。
齐凛之所以这么说，是想知道一些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这些难得一见的外来户，尤其是神经质大章鱼，怎么就两次遇见了自己呢？
如果说商人，是因为上一世的经验，那么大章鱼......
是偶然？
还是.......
灵魂链接内，再次传来幽灵的汇报：“主人，安全路线已肃清完毕，您随时可以启程向北。”
一天不到的功夫，即便是出于稳妥的推进，亡灵们依旧极高效率的推进至了齐凛灵魂链接范围的极致。
自从有了幽灵后，齐凛就像是有无数分身一般，可以同步执行完成多项事务。
也许从表面看来齐凛什么都没做，就在原地。
但实际上，齐凛一直在行动。
只不过相对来说负面也是有的，灵魂链接内无时无刻都要处理各种事务安排，根据事态变化，及时发布各项新的命令......
“我等会过去。”齐凛简单回复一句后，便眯着眼睛等待商人的答复。
可他却听到了意外之语。
“旅者......”
商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挤眉弄眼道：“客人去哪个方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客人随意挑选。”
“这个我可给不了客人建议，一切皆在变化。”
“而且即便给建议好像也没用。”商人笑呵呵道：“客人是個很有主见的人。”
“难道不是吗？”
商人扭头看向北侧迷雾外，那里大量的亡灵正在向四面八方散开防御阵型，等待亡灵帝皇的抵达。
而与此同时，蛤蟆也嗤笑一声。
当初蛤蟆求爷爷告奶奶的求商人别给建议，结果商人依旧秉持着自己的想法，给了齐凛慢一点的建议。
但结果却远远偏离了慢一点。
现在的齐凛，就宛若疾驰的火车般驶离了他慢一点的建议。
“其实，我还是不太明白客人为何不去东南？”
“仅仅是因为被同类当做假想敌？”
商人出乎意外的对齐凛的选择很感兴趣，继续道：“我相信客人既然能够说出‘我理解但我不认可’这番话来，就不会是那种遇事就毛毛躁躁，不顾自身利益的人。”
“所以客人刚才所说的本子，小店并不认可。”
“一定有个极为重要的因素导致了客人放弃了许多不去那边，小店能否知道这个因素是什么呢？”
面对商人诚恳的请教，齐凛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不明白商人为何如此在意这个事情，甚至于，商人此刻的行为远超了在人类大众心目中只是一个‘卖东西的NPC’的形象。
齐凛召唤商人主要是想买巴斯罗的追踪道具以及其他的增强实力的东西。
但商人的一反常态的询问，却让齐凛提高了警惕。
商人看着齐凛思索后，抬手猛地一拍旁边正翻看某本书的蛤蟆脑袋。
“蠢货你干嘛？”蛤蟆愤怒的大叫道。
“把之前你从玛朵美味食府混的瑰翰膳滋拿出来！”
商人看也不看蛤蟆，只是紧紧盯着皱眉想着什么的齐凛，语气里带有一丝严肃。
齐凛在这一瞬间，突然感觉好像抓到了什么线索。
蛤蟆嘟囔着从口中吐出一份透明水晶容器，内里一团粉粉嫩嫩的不知道是什么的玩意。
但当齐凛下意识发动侦查术时，他的眉头挑了挑。
【膳食】：瑰翰膳滋。
【品质】：蓝色
注：难得一见的膳食，来自玛朵美味食府见习厨师：响当当。
注：厨师寄语：想吃出名的美食，当然是响当当！
注：食用者可即刻提升十点基础精神力上限。
注：该膳食上限提升效果最多三次。
商人挥手间，透明水晶容器飘至眼睛已经眯起的齐凛面前。
“这虽然也是玛朵的基础餐品，可却是上品。”
“想来，客人很需要这个？”
增强精神力上限的美食？
岂止是需要，那太需要了！
那可是上限啊！
不过齐凛虽然心动，但脑子里大章鱼奇怪的送卷轴事件却疯狂升起。
齐凛此刻已经彻底明白了，这些外来户在某些情景下确实能够白嫖。
但他们的关注点似乎都是不同的。
为什么呢？
究竟是什么因素导致了外来户不同的个体差异性？
如果说大章鱼是情绪价值，那商人这算是什么呢？
齐凛不觉得商人也是情绪价值，但好像也算，并且他觉得，这些似乎和灾变的隐秘有关。
短暂思考后，齐凛挥手中收起了那份膳食。
“本子只是众多原因里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罢了。”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也许齐凛有很多毛病，但齐凛是一个很有原则的人，拿你多少东西，就不会少做事。
“哦？”商人急不可耐道：“究竟真正的原因是什么呢？”
齐凛沉默半响，道：“主要原因是，我那个朋友死在了他们中一位，位高权重的人手上。”
“那人是罐子的第一任主人，他不仅抽取血浆串通魔种，更是截杀了我朋友去抢夺某样能让魔种加快进化的物品，我一直怀疑这种事情，光他一人可不行，我怀疑东南也是知情的，但可惜，我没有证据。”
商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感兴趣的即刻问道：“那为何客人不直接屠城呢？宁杀错不放过，也许未来他们成长后有点棘手，但此刻，想来客人有这个能力。”
“或者，抓住他们逼问情报？”
齐凛眼睛微眯，商人似乎对血浆之事并不意外。
不过他并未说出，只是摇摇头有些遗憾的说道：“之前运气不错，我派去搜索领主的亡灵发现了两支人类小队，领头者是那边的四位顶级掌权者之一......”
东南方派去接应秦有德的两支中将队伍，齐凛散去的幽灵遇到了其中之一。
齐凛之前给幽灵上课的优势在那时展现了。
遇到时，率队断后的对方正处于濒死状态。
也许是那名中将等级较低，并未获得领头埋伏魔种的青睐。
主要任务本该是搜索巴斯罗的幽灵，在发现领头魔种撕咬着高级天选者离去后，便利用梦魇世界的能力，无声无息解决掉了那头正要咬爆中将脑袋的青铜魔种。
其他幽灵保护外界本体，那名幽灵则将其拖入梦魇世界，询问了情报。
结果却一无所获，就连少将军的个人信息等线索都未找到。
也不知是他知道但不说，亦或者真不知道。
总之幽灵传来的情报是：说的很真，且无话不谈，问什么答什么根本不带思索的，唯一提出的要求就是，希望齐凛出手。
齐凛本想派黑武士将其带回当面聊聊的，但因为幽灵无法携带空间装备，后来那名中将不愈身亡了。
从那时起，齐凛就觉得，会不会真的是自己太过被迫害妄想症了？
也许事情真就到少将军那里结束了。
又或许，他们真就串通一气？
猜测很多，但齐凛暂时无从分辨了。
“什么都没问到。”齐凛看着商人笑了笑：“至于你说的屠城？”
“本来有这个想法，但是吧，我没那样做。”
齐凛眼前再次浮现甄好人的临终话语。
他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若有所思的商人平静道：“他们得感谢，我朋友临终前的遗言，也要感谢罐子的主人最后把所有事情都揽了下来，而我查了他们相关往来的文件，也让亡灵找了其他线索......”
齐凛挥手取出罐子，轻轻抚摸着道：“就连所有他身边的人我都让亡灵挨个审问了，可惜的是，他们全都不知道。”
“挺想去屠城的，不仅收获素材，还能掠夺资源为以后铺路。”
“毕竟光是那些魔潮的经验，据我侦查，够我连升两级了，想来不弱于领主的收获？”
“还有货币道具，去了真好，连城带魔潮一窝端，吃个满嘴流油真舒服啊！”
“但你也许不知，我那个烂好人朋友的遗言居然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一瞬间，齐凛双眸猩红噬人，猛然起身间怒道：
“他竟然想让我做个好人？？？！！”
“他的临终遗言竟然是想让我在这个狗屎世道做个好人？？！”
齐凛感觉到了自身的不对劲，闭目良久后才缓缓睁眼。
苍白的脸颊上没有丝毫血色，他静静说了句商人细想后才明白的话：“好人难做，我做不来，更没理由去做，那个卷轴似乎商人很在意？还请不要再说了，卷轴不够我要的理由。”
“可要是做坏人吧，我又没找到他们的小辫子。”
“所以，我选择拒绝他们提出的交易，他们的东西包括那个卷轴我都不要，同时我对于魔潮，也什么都不会做。”
“商人似乎知道我北侧的亡灵正在推进。”齐凛平复心情后缓声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不妨告诉商人，北侧此时已经安排妥当了，等会离开贵店后，我就直接向北而行了。”
商人看着控制戾气的齐凛，呆愣在泉水旁，思索许久后郑重问道：“多嘴问一句，那份卷轴的价值大过于客人的想象，万一卷轴毁了，你不后悔吗？”
齐凛洒脱一笑：“为什么要后悔？既然选择了，就不后悔！”
气氛突然变得沉默。
只有那些血色腔壁还在时不时发出咕咚的闷响声。
商人沉思后，突然变得面色大喜：“好好好！客人继续保持！现在很好！”
齐凛一愣，为什么这么说？
这种放不开手脚的感觉，哪里好了？
对于魔潮，齐凛什么都不做，只是选择等亡灵清空北侧后，向北而行。
但实际上，被自己困住的他是不甘心的。
因为自己的可笑原则，放不开手脚，别提多难受了。
但商人，为什么很看好这种做法？
齐凛大为不理解。
紧接着商人又问道：“但客人啊，伱目前的选择，似乎并不能尽快击杀那头领主吧？”
“这就是我为什么召唤贵店前来的目的了。”齐凛坦诚道：“我需要从贵店这里购买点追踪道具，魔种领主的追踪道具！”
商人扭头看向北方，意味深长道：“客人有幽灵存在，还需要别的辅助吗？”
齐凛皱了皱眉，商人果然看得到他的幽灵！
他不知道商人的意图何为，考虑到万一触发了商人的‘白嫖情景’就能获得一些上限精神力。
齐凛想了想，如实道：“魔种领主并不是一头被打断了四条腿的待宰猪猡。”
“得知魔潮将近后，我派出了幽灵去往东南方，想看看那头名为巴斯罗的领主是否随魔潮移动指挥。”
“但可惜的是，东南深处周边两百公里范围内，天上地下，都未找到巴斯罗的踪迹。”
并未遗憾的齐凛平静道：“相反魔潮的指挥权在几头白银巅峰魔种的身上，有情报显示他重伤躲起来进食血浆了，截止目前，我并不认为他是个莽撞的魔种，会随魔潮进城争抢进食血食，估摸着他在恢复伤势前，是不可能外出的。”
“目前我能确定的是，东南方两百公里范围内没有巴斯罗踪迹，所以我选择了向北。”
“若是有的话，我倒不介意拿下卷轴，顺便会会在那个不知是否在人世的预言家。”
商人听完后目露赞赏，齐凛截止目前的表现，完全值得梭哈！
“客人的情报与选择是对的，我这里有一份领主的相关情报卖给客人，客人要吗？”
“要！”齐凛果断道。
来就是为了看看能否从商人这里获得寻找到巴斯罗的捷径，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这份情报未来可能一文不值，但现在嘛，五折后两千金币。”商人市侩的笑了笑。
“成交。”齐凛毫不犹豫。
商人满面赞赏：“任何一头拿到领主碎片的魔种，在没有解决掉领地范围内的人类城市之前，是无法迈出自己的领地范围的，这个解决，包括屠戮殆尽，包括奴役，甚至也会有平等或者不平等的合作，这个视魔种领主个体不同而定。”
“这个领地范围，是城市周边两百公里！”
齐凛闻言一愣，魔种还能合作？
不过他没有细思这个问题，而是着重在两百公里范围上。
“那就是说，如果我的情报没有滞后延迟，巴斯罗是不可能在东南方.......”
齐凛思索道：“也不对，他又不是待宰的猪，他会移动的！”
与此同时，灵魂链接深处传来幽灵的汇报：“主人，幽灵四百三十九传来消息，在魔潮里发现的巴斯罗分身正在对几头白银魔种训话，迷雾障碍即将破除，根据阴气讯号的路程时间，消息抵达主人处后，约莫二十分钟左右，魔潮开始.......”
不等齐凛思索幽灵传回的情报，商人点点头：“不过他在解决人类城市之前，是无法跑出四周两百公里范围的，客人仔细搜索，想来迟早能找到他。”
“另外呢，客人之前所说的迷雾负面，即便是迷雾散去后，依旧会有负面，包括但不限于：各项属性的降低甚至是上限降低，以及困扰客人许久的恶魔低语的暴涨。”
不等皱眉的齐凛出声询问，商人给出了解决方案：“不过客人倒也无需担心，迷雾中会有一些地方能够解除这些负面，比如一些你们人类中领主建设类职业者的领地范围等。”
“其中最好的地方莫过于旅者开设在各地的驿站。”
“若是客人小狗饼干足够，或者花费点代价，倒可以换取旅者驿站的居住资格与地图。”
商人一拍脑门突然道：“附送客人一个情报，某件大事将于两年后开启，那件大事很重要但是旅途遥远，旅者驿站的魔法阵等能帮助客人方便快捷且非常安全的完成旅途！”
“就是收费可能贵点。”
齐凛眯了眯眼：“序列争夺战？”
商人明显有些一愣，他不明白齐凛怎么会知道这个的。
不过很快商人继续道：“客人也许知道这个，但对序列一也许不太了解，那不仅仅是大部分人所认为的一个排行榜那么简单。”
“序列一是未来某一天.......”
“序列一是天倾之时，你能力挽天倾的最大底牌！”
“序列一是在一切全都无可挽回之时，你最终唯一活着的希望！”
商人神色突然有些癫狂，但齐凛却并不感兴趣，而是取出了一张仅剩的侦查卷轴。
“我对那什么人族希望不感兴趣，这个就不谈了吧。”
“序列争夺战是我从旅者那得知的，之前遇到了旅者，他还送了我七张这种卷轴，本来是想找贵店买点的。”
这种通用系技能卷轴五折后6枚金币，最初之时，齐凛囊中羞涩，买不起。
只能退而求其次买根二手的图腾，也正是那根图腾，对他帮助很大。
但此时的齐凛，已经不再是那个高攀不上这种卷轴的人了。
唯一限制的只是购买的渠道而已，原本他就想找商人多买点这玩意，武装下亡灵，方便日后行事。
但谁想大章鱼.......
“贵店与旅者应该都是遵守等价交换的。”
齐凛看着商人，问出了心底一直思索的问题：“我不明白为什么旅者会送我这个，这符合你们的等价交换？”
紧接着齐凛将当时的原况复述了一遍。
“哎......”商人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旅者他，曾受过一些刺激，这里不太好。”
“我们的记性不好，很多宝贵的事情，也许在人类看来很是寻常，但对我们来说，弥足珍贵。”
商人抚摸着侦查卷轴，笑了笑：“总之，客人无需多虑，这对客人来说是个好事情。”
“不过呢，旅者因为脑袋的问题，所以有时候的建议过于偏颇，客人勿要盲从，要有自己的判断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