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的战局,可以用几个成语来形容。

炮火轰鸣,硝烟弥漫,遮天蔽日,惨不忍睹,绝地反击。

一个个的战士们冲上去,举着木仓进攻,一个倒下了,另一个就顶替上去。

敌军终于不敌,往后退去。

我军乘胜追击,攻克了敌人最难的防护。

而此刻...

敌人退去的战场上,我军正在破坏对方的防御工事。

身上满是血迹的男人用手拭去额头的汗水,抬眼看着照耀着红色土地的红色太阳,耀的睁不开眼来。

他摩挲着脖颈上挂着的吊坠,心中在想:她那边看到的太阳,是不是也这般血红呢。

也不知道回去后,他的晓晓会不会怪他。

身后不远处的地方,叶北洲正在接受军医的包扎,他抬眼看向那边盯着远处发呆的男人,喊了一声:“嘿...”

发现沈行舟没理会他,他声音加大的喊:“沈行舟....”

“嘶....”叶北洲看向旁边的医生,“轻点...”

医生语气轻缓:“抱歉...”

他抬眸看了一眼那边的男人。

原来他...

就是沈行舟啊。

包扎完,医生没走,而是问:“那边的兄弟有受伤吗?”

“应该有,麻烦你等等,”叶北渊又喊了一声,“沈行舟,过来让人给你看看伤,”

沈行舟抬脚走过来直接坐在叶北洲刚才坐的位置。

医生看着他,眸色深了深,淡声问:“哪里伤了?”

沈行舟没说话,只是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把军装脱下,受伤的地方早已与衣服粘连在一起,这衣服脱的并不轻松,因为疼痛,他微微拧眉。

看到他肩膀处的伤口,叶北洲皱眉:“怎么弄这么大的口子?”

“爬墙的时候被铁网剐蹭了一下,”

医生拿出消毒的药水擦拭患处,闻言看了他一眼,“这可不是剐蹭一下这么简单,这在当时,我估计铁丝都渗进皮肉了,当时没有处理,现在伤口都发炎了,”

叶北洲眉头紧锁,想到了昨天突围的时候沈行舟所行的险事。

应该就是那时候伤的。

“你给他好好治治,”

他看向沈行舟,“包扎好你去一边歇着吧,”

“不用...把这里筛查完再说,”

沈行舟从随身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纸包,递给医生,“麻烦用这个药,”

“我妹子给你的药?”

“嗯,”

两人聊着天,没人注意到,身后的医生,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

叶北洲勾唇接着说:“再过几天应该就能撤出去了,”

沈行舟看了一眼敌军撤退的方向,喃喃道:“也不知道预备队能不能拦截住,”

“没问题的,预备队是149师,带队的人我认识,是个人物。”

叶北洲看他的手一直攥着那个吊坠,调侃道:“这吊坠都快被你盘包浆了,”

“看你这模样,都快思念成疾了,等撤出去后,早点回京,”

医生绕到他身后给他缠绷带,眼眸盯着他脖颈上的红绳,眸底起了波澜。

叶北洲回头看了一眼,“你先包扎,我去后面帮忙,”

他走后,医生开始给他缠绷带。

沈行舟配合着动作,抬眸间,他忽然站起身,眯眼看向叶北洲的方向,“叶北洲...躲开,”

他脚尖挑起拿起一旁的木仓,端起,瞄准,射击。

木仓响过后,二楼的位置掉落一个人下来。

叶北洲回头,朝他挤出抹笑:“你又救了我一命...”

身后的医生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药箱,手中握着什么东西转身离开。

沈行舟目光沉沉的看着倒地早已咽气的敌方民兵。

叶北洲也看着这人皱眉,“看来筛的还不够仔细,”

“让人注意这里有没有地道...”

听了沈行舟的话,叶北洲也反应过来了,去找了负责搜查的人。

沈行舟也跟着参与剩下的收尾工作。

一直到天色暗了下去,才停下。

叶北洲撑着疲惫的身躯找到他,“剩下的交给三连吧,我们先撤...”

两人并排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欸,我给你说,这是我....”

叶北洲偏头,发现沈行舟的脚步顿住,手还放在自己的脖颈处。

“你怎么了?”

沈行舟脸色惊变:“我的吊坠....”

叶北洲知道这个吊坠,这小子睡觉的时候都要一直握在手心的,可见对他来说多重要,于是帮他回忆:“我记得你包扎伤口的时候还摸着呢,”

“你...”

看着急速往回跑的沈行舟,叶北渊叹了口气,也认命的转头。

还是帮他找找吧。

要不然这个痴情种未来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办。

沈行舟直接来到军医的营帐,找到负责人问了南半部分的军医是谁。

“南边?”

戴着眼镜的医生想了想,“南边军医可不少,你要问的是哪一个?”

沈行舟回头看了一眼叶北洲,他上前对医生说:“就是前锋队退下来后一直跟在我们后面的那个男医生,”

医生有些惊讶:“前锋队退下来后,我们军医都在营帐医治伤员,没有一直跟着你们的,”

叶北洲声音加大:“怎么可能,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医生带着黑色的面罩,个子很高,”

“哦,”他这么说医生就知道是谁了,“那不是咱们的人,是M国那边的医生,他们不归咱们管,更别说给他们划片区了,”

沈行舟锐利的眼眸微眯:“他们住在哪?”

“最后面的营帐,”

往后面走的路上,叶北洲冷呵道:“这些外国的医生来这边不都是做做样子吗,怎么还真的跟着咱们前锋队跑呢,”

“而且那个人说话明显是华国人啊,没听出什么外国音。”

沈行舟一直没说话,一直来到最后面一排营帐处。

撩开一个营帐,不是他。

转身准备开下一个营帐时,余光扫到那边的树下,看到了白日所见的那名医生。

沈行舟抬脚走过去。

听到声音,那人回头。

与他对视,眸色淡淡未发一语。

沈行舟认真观察这人,面上依旧覆着黑色的面罩,身姿虽然卓立,却也略显羸弱。

“来找我?”

清冽平缓的声量听不出多少情绪,淡声询问身后的沈行舟。

“嗯,白天给我包扎后,可否看到一个吊坠,”

闻言,男人转身看向他,眸中含波澹澹:“在这战场之上,你就为了一个吊坠,这么兴师动众?”

他饶有兴致的注视着面前的沈行舟,“这物件...很重要?”

沈行舟目光沉沉:“你到底见了没有...”

语气已经逐渐不耐。

男人依靠在树上,双手环臂,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满是断壁残垣的星月下,两个身量都很高的男人对峙着,沈行舟眼中闪过冷意,看他这眼神....

他缓步上前,“东西还给我,”

男人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探究。

沈行舟一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危险,上前一把将男人脸上罩着的口罩拽了下来。

待看清下面的脸后,有些惊讶,没想到面罩下面,竟然是这样一张脸。

但他只是惊讶一瞬,就恢复了面无表情。

男人从他手中夺过口罩重新戴上,“你想确认什么?”

他的语气平和,沉缓,并没有因为他看到自己的脸有什么情绪变化。

确认并不相识,沈行舟便没了什么在这与他浪费时间的心思。

语气淡漠:“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把我的东西还我,”

这时,男人才大发慈悲的点了点头,漫不经心:“你们走后,我收拾纱布时看到的。”

说着,把手伸进口袋,摸着那个小东西微微摩挲了一下,拿出来递给他。

接过吊坠后,沈行舟肉眼可见的松了口气。

“找到了吗?”

身后叶北洲走过来,看到他手中的东西,也跟着吁了口气,“既然找到了,那就早点回去歇吧,我快累死了,”

他冲男人笑了笑,“幸好你捡到了,”

男人低笑:“这吊坠看着幼稚了些,不像是男人会喜欢的,”

叶北洲啧了声,“他心爱之人所赠,就是....”

沈行舟轻咳一声打断他接下来的话,深深看了一眼男人,抬脚就往外走。

叶北洲追上他,“人家捡到你的东西,怎么连个谢谢都不说,”

身后,男人垂眸,从口袋里拿出一根红绳,正是原本串着吊坠的那根。

红色断裂处,明显的刀割痕迹。

他笑了声,咬了下腮帮,“怎么净喜欢些这玩意儿?”

小东西,眼光真差。

那吊坠丑死了。

找的男人也...

冷的像坨冰块。

看着就让人看不惯。

但不知想到什么,深暗的眼眸黯淡了瞬。

...

3月5日,预定作战任务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随即军队开始撤军。

杜离找到了正在给伤员包扎的傅晓。

一直等她忙完,才开口:“师长说让我们跟着第一批人撤出去...”

傅晓淡淡回眸:“这么多伤员呢,先转移他们,我们不急,”

他微微蹙眉:“不冲突啊,车辆充足,”

“哎呀,”她随意的摆摆手,“我这就是还没想回去的意思,别催我,”

说完她又接着去看下一个伤员的伤势。

杜离眸中闪过一抹连他自己都没能察觉到的笑意。

接下来的时间...

我军部队边清剿边撤退,撤退的同时炸毁敌军境内的重要军政设施。

并收回了当年支援的大量物资。

敌军也从战场上调回部分军队回撤保卫河内,但其不敢和华国军队决战,只是远远尾随。

回程的军车内,杜离疑惑的看向傅晓,“你怎么知道那边有人....”

傅晓淡笑:“哦,我眼神好使呗,”

在撤军过程中,敌方地方部队和部分武装力量有沿路袭击,但傅晓竟然在离的很远的地方就发现了他们。

从而他们早做了防范,几乎没有多少损失。

3月16日,华国军队全部撤回了国境内,战争结束。

杜离看向傅晓,询问道:“回京?”

傅晓冲他甜甜一笑:“杜叔叔,我们能再去别的地方玩玩吗?”

杜离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这又成杜叔叔了?

那个战场上宛如杀神般的人,又成了一个乖软的女娃娃。

他公事公办道:“北渊就给了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超时,”

“那既然已经超了,也不差这几天的,”

杜离眉峰微扬:“不行,现在立刻回去,”

傅晓瘪瘪嘴,虽然有些玩野了不想回家,但也没反驳他,“好吧,”

也该回去了,再晚家里人就真的担心了。

“那咱怎么回?跟着大部队还是咱俩就这么走....”

“等着,我去问问,”

杜离走向身后军车的位置,问了别人接下来的安排,得知他们还要在边境待一段时间后,重新回到傅晓身边,“我们两个回去吧,”

傅晓点头,“好,”

“杜叔叔,你去借个人,路上替换着开车,”

既然要回去,那就别在路上耽搁了。

返程途中,傅晓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觉。

3月20日这天,回到了京市。

她看着接下来的路线,拍了拍开车的杜离,“杜叔叔,把我送研究院就行,”

虽然家里人有可能已经猜到了,但是该装还是要装一下的。

万一呢...

是吧?

车停在研究院不远处的地方,傅晓下车后,冲杜离挥挥手,“再见,您回叶家吧,替我给北渊哥带好,”

她并没有说别的,战场上的事让他保密?

傅晓又不傻。

这可是叶家的人,人家保护了自己一段时间,还真当别人是自己的手下了。

再说了,哼,她又没做什么不该做的。

她这么英勇无比的做了这么多贡献,若是叶北渊有良心,那就该给她记一功。

傅晓正准备走进研究院大门,侧后方就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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