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把所有的卷子带回了傅炜伦办公室。

“一共多少份?”

傅昱道:“我这里三十多份,王大哥那里应该有个二十几份,”

傅炜伦抬头看了一眼,“你们几个筛一遍,挑出来十份。”

傅昱把其中一沓递给傅晓,“你看女生的,”

“嗯嗯,”

“我呢,我呢?”傅绥在旁边问。

“你?”傅昱指了指水壶,“你去弄点水吧,我渴了...”

看着傅绥一脸郁闷的拎着水壶走出去,傅晓忍不住失笑。

改卷子很快,毕竟大多数的题都是她出的,答案她早已烂熟于心。

就是后面的论述题没有固定答案,需要全部看完。

论述题是傅炜伦出的,有些难度,所以傅晓是从后面开始看的,只要后面的题解答的漂亮,那前面的自然不在话下。

时间一点点过去,十几份卷子,傅晓只选出了两份。

“三舅,我就选出两份,”

傅炜伦闻言视线看过来,问:“说说...”

“前面的题大致都填了,也都对,可以说是满分,唯一不同的就是.....”

“其中一个解释的很详尽,还引用了很多事例,应该家人有从政的,她也接触过这方面,”她想了想,拿出其中一张卷子接着说:“但我喜欢另一个人写的答案,”

傅炜伦笑着问:“为什么?”

傅晓解释道:“她写出了解决方法,而且很务实,”

傅炜伦伸出手,“拿来我看...”

把卷子递给他后,她又拿起傅昱旁边的卷子看了起来。

“确实务实...”傅炜伦看完那张卷子后,微点了下头,又看了看最前面,缓缓念出名字:“武轻漪....”

正在看卷子的傅昱微微皱眉,抬起头来...

傅晓注意到他的表情,轻笑:“大哥认识啊?”

傅昱摇头,“不认识,只是见过...”

傅炜伦看向一旁闲着的傅绥,“阿绥,你去找王秘书拿一下报名表,”

“好,”

报名表上写了这人的具体信息,“曹县知青,”

傅晓有些好奇另一个女孩子,“三舅,另一个女孩家里是不是从政的?”

傅炜伦把报名表递给她,“自己查,”

她翻了翻找到另一个女孩的名字,“父,龚四海,三舅是谁来着?”

“林县县长,”傅昱回应道。

“怪不得...”傅晓淡笑,又有些疑惑,那她不留在林县,跑市里做什么?

“三舅,这属于关系户吧,您咋安排?”

傅炜伦语气平静:“再看...”

最后所有的卷子都已改好,留出了十几份,傅昱又给看了一遍,筛出来十份放在书桌上。

傅炜伦随便挑出几个看了看,就把这些卷子交给了王志峰,“列名单吧,复试时间定在后天,”

王志峰退下后,傅昱开口问:“复试题目您想好了吗?”

傅炜伦抬头看了他一眼,他无奈一笑:“保密对吧,我明白了,”

傅炜伦轻笑,“不是保密,是我还没想好,不如....你们想想?”

他看向傅昱和傅晓两人。

注意到他的视线,傅晓抬起头,“您想留几个人呢?”

“要真是十个人都有所长,都留下也不是不行啊,”可怎么可能呢。

傅晓沉默片刻,缓缓开口:“把您现在手头上的问题,选出一个最能考验能力的,让他们一人说出一种解决方案,看他们思考问题的深浅程度,”

傅昱道:“有些政事,不是他们能接触和参与的,”

“大哥,举个类似的例子就行了,非得拿真实的吗?”

傅昱但笑不语。

傅炜伦垂眸浅笑:“小小,这些人能走到复试,都不是傻子,不过你的意思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哦,”傅晓抬手看了下时间,“我得回家了....今晚上答应了两位爷爷包饺子的,”

傅炜伦挥挥手,“你们都走吧,”

...

转眼八月十五已过。

经过两轮的考核,最终留在市委的只有四人,两男两女。

那些前市长积压的一些陈旧问题,已全部处理完毕,接下来就是一系列的改革和换新。

换新不止说的是物,还指人。

傅炜伦经过一段时间的考察,把那些问题大的人都给换了下来,取代他们的是那些有能力,但是不懂阿谀的人。

若是没有合适的人,那就让普通人顶上,普通人虽然不会做出什么成绩,但是胜在听话,不会出错。

只要按照指示行事,不会出乱子。

以后再慢慢根据下面人的表现再提就是了。

正是盛夏时节,烈日当空,空气中都透着炙热烫意,即使蝉鸣不止,午后还是带着引人困顿的魔力。

两位老爷子把躺椅往凉阴处挪了挪,就这么躺在上面边聊天,边打瞌睡。

傅晓正在熬解暑的绿豆汤。

“姐...”傅凯拿着蒲扇摇着走了过来,“我想吃冰棍...”

“去买吧,姐给你钱...”

他把蒲扇放在她手里,摆摆手:“我有零花钱,姐你吃吗?”

看他满头大汗的,傅晓笑着给他扇了扇风,“姐不吃,你也不用带回家吃,就蹲路边吃了就行,”天气这么热,带回来估计就化了。

“那我给你带瓶北冰洋?”

想了想,傅晓从口袋拿出一张钱递给他,“那你多买两瓶吧,我一会儿给大哥他们带过去,”

“好嘞,”这次傅凯接了她的钱,毕竟他的零花钱只够买冰棍。

天色闷热的要命,一丝风也没有,稠乎乎的空气好像凝住了。

傅晓趁着四下无人,从空间拿出一盒冰淇淋,快速的给消灭了,吃完后感觉通体舒畅,她叹气:“讨厌夏天...”

绿豆汤熬好之后她悄悄的往里放了几块冰块,又放在刚抽出来的井水里镇着,凉的差不多了,装进饭盒里和傅凯买回来的北冰洋一起拎着往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吊扇在嗡嗡作响,可吹出来的风在她看来却是热的。

“妹妹,这绿豆汤我喝着怎么是凉的?”傅绥有些惊讶的问道。

傅晓慵懒的趴着摆摆手,“井水里放了好一会儿呢,”

她看着桌子上散乱的纸张,“这些是?”

“哦,废纸...”准备一会儿放进厕所废物利用。

“大哥呢?”

“前面办公室,有人数据算错了,大哥去找他了...”

傅晓站起身,“三哥,那我先回家了,绿豆汤你给大哥留一碗,”

傅绥点头,“嗯,回吧,饭点我回去,馒头我带吧,别让小凯跑了,”

她笑了笑,“别带馒头了,晚上我准备做凉面,”

“那感情好,”

傅晓跟书桌前的傅炜伦打个招呼:“三舅,我回家了,”

他抬起头,“把这个给你大哥送去...”

“好,”她上前拿起桌面上的几张稿纸,向外走去。

没走小门,绕到前面的两层办公小楼,抬脚走上二楼。

刚上去就听到傅昱平静至极的声音:“谢组长,这么多数据全部出错,你却说不知情?”

谢组长笑着开口:“傅秘书,之前太乱了,或许......是谁搞错了也说不定,你也别发火,再重新整理就是了.”

他语气中的随意和散漫,谁都能听出来。

傅昱眉头不浓不淡的微蹙着:“这上面盖的是你的章,签的也是你的字,”

傅晓听得出来,大哥这语气,是生气了。

谢组长接过看了一眼,拍了一下脑门,“哎呦,还真是,”

他嘿嘿一笑:“我的错我的错,可我也尽力了,”

表面带笑,内心却在不屑,他就是故意的,别以为他看不出来,现在他已经被边缘化,手下能用的都被撤了,他这个组长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他就是要让他们这些新来的小年轻看看,姜,还是老的辣。

傅昱一向不喜与胡搅蛮缠的人纠缠,看出来他是故意找茬,就不欲与他废话了,准备回去找解决办法,至于这人,留不得了。

就在这时,一旁安静了许久的人开了口。

“您尽力了?”武轻漪玩味的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倏地笑道:“可是组长,这上面的数据可还是前年的,您拿前年的数据放在今年的报告上?”

谢组长皮笑肉不笑,眼含威胁的看过来,“你别乱说话...这就是今年的数据...”

她仿佛没看懂他的威胁,笑着继续说道:“不会错,我记得很清楚,今年呈上来的数据不止这么多,”

她上前一步,指着纸上其中一页,“第三页上的总结数据至少差一半,还有第五页....。.”

她说话不急不躁,慢条斯理像剥洋葱似得,一句句说到点上,让人无法辩驳。

语态间还有一种让人听不出来的沉静。

“呀,这里日期还写着75年八月耶,您....这不会是....抄....哦不,您怎么会抄之前的报告呢,肯定不会的,可是这怎么连日期都写错了呢。”

好一番矫揉造作的阴阳怪气。

旁边不少人开始忍不住笑。

就连傅昱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谢组长被噎的满脸通红,气急之下,猛拍桌子:“你一个新来的临时工,知道什么?这是什么地方,乱说话是要付出代价的你知道吗?”

武轻漪那双魅长的,浓秀的眼弯成半弦月,盈盈笑起来:“组长,我哪说错了...”

“你....你,”谢组长颤抖着手指着她,半晌说不出话,最后败坏的来了句:“你给我滚出办公室,”

“谢组长,”傅昱淡淡扫向他,“就算只是个临时工,也不是你说赶就能赶出去的,”

谢组长气笑了,“一个没有转正的临时工,我只要说句话她就别想在这里待着....”

傅昱眼神微眯,深邃的眸底染上一丝暗色,“与其争辩这个,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解释故意弄虚作假的事吧,”..

“我....我没有,”他不承认,他们能奈他何?

他只是搞错了,难不成工作中还不容许出错吗?

傅昱没再与他争辩,在他看来,听他说这些废话就是在浪费时间,反正他回去会查。

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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