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酒过后

喝完一杯,程怀德先替陆羽斟了一杯,又将程怀手里的杯子也满上了。

“陆先生,您说,咱为啥要喝三杯?”

陆羽笑了笑,心想:“我咋知道要喝三杯?”他说:“今天是程兄弟你的大喜日子,按道理,不管是三杯还是三十杯,我都应该陪着喝。只是今天贵客不少,你得留着肚子,好好招待客人才是。”

程怀摇摇头,说道:“这话不对,我今天可不能留肚子。陆先生您不知道,这农场,这山庄,两次都差点被那杀千刀的林思摇给占了,两次都是陆先生您赶跑了林思摇,才帮我守住了这地方。要不是陆先生您在,别说这片农场,就算我们兄弟几个的性命,只怕也不在了。我们山庄的兄弟姐妹们,都得谢谢您。”

程怀这段话,让那程差役的脸上多了几丝异色。

陆羽却在想,林思摇先前在金华城做强盗,后来又做了县令,估计先后都打过这农场的主意,要不是因为自己,程怀或许真的不会有今天。于是陆羽笑着说:“这些从前的事,程兄弟今天可不用说了。再说你如今在这农场安家立业了,都是你一手一脚打拼来的,谢我可是用不着。”

“得谢,必须谢。”程怀又将第二杯酒仰脖喝干,杯口向陆羽照了一照。

陆羽笑了笑,也陪着喝了第二杯。

喝完第二杯,程怀说:“这第三杯呢,是有另外一件事要拜托陆先生。”

陆羽心里一奇,笑道:“拜托可不敢,程兄弟有啥要求,尽管开口就是。”

程怀哈哈一笑,又指着一旁的程怀德,说道:“上次见陆先生,我已经说过啦,还是想请陆先生帮忙在贵村,给我这小胆的兄弟看看,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姑娘家,给他物色物色。”他也不理会一脸尴尬的程怀德,笑道:“我一而再的想请陆先生帮忙做媒,也是想和陆先生攀个亲,大家以后也能多来往来往,这是我的一份私心,哈哈哈。”说完,程怀又喝干了第三杯。

陆羽也喝干第三杯,然后说道:“我回去了,一定会给怀德兄弟留份心。但今天是程兄弟你自己的大喜日子,还是祝你们夫妇琴瑟和鸣,白头到老,将来能儿孙满堂。”说到这里,陆羽忽然想到:“对啊,为什么没见到程怀的新娘呢。”

“多谢多谢了,陆先生赶紧吃点菜,今天酒菜不好,怠慢了。”程怀让弟弟给自己倒上酒,又去敬那程差役。

主桌八人,程怀和每个人都喝到了。有喝一杯的,也有喝两杯三杯的,等离开这一桌,他已经喝了十几杯。陆羽发现程怀酒量倒也可以,喝了十几杯,居然脸不见红,走路也没有丝毫打晃。

程怀离开后,陆羽下首的那老人又说:“陆先生,你村里要是还有合适的姑娘,也帮我留心留心,我家还有一小儿,今年十九,尚未娶亲呢。”

陆羽也喝了不少酒,程怀八桌敬完,陆羽这边的主席也已经喝过几轮了,而每轮都是其他七人一一和陆羽喝。

陆羽酒量当然好,几斤酒下肚,丝毫不见面上有半分酒意,同桌几人都暗自心惊,均想:“这陆羽确实是有本事,喝这么多酒,居然丝毫无事。”

喝开了,同桌的人就开始询问陆羽从前的种种“惊天动地”的事迹了。有人问他是怎么徒手杀死老虎的;有人问他龙鳄长什么样子,凶不凶;更有人问林思摇是如何被杀的。陆羽不怎么想提这些事情,但又不得不答,只好敷衍了了。

接着,其他桌上也有人过来向陆羽和程差役敬酒。陆羽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便仗着自己酒量无底,一一应付喝过。

所以等程怀第二次过来时,这八桌宾客都知道了,今天坐首席的那年轻人,就是阳山村那个陆羽,本事大,酒量更大。

程怀第二次出来,身边除了程怀德,还多了一名身着霓裳头顶凤冠的美貌女子,那当然是程怀的新娘了(别问我为什么新娘为什么没披霞披,我瞎说的)。

新郎新娘再来,当然也要向宾客敬酒,而首当其冲的,还是陆羽。

这顿酒席一直到下午申时才行将结束,程怀夫妇喝酒不少那是不必说。而陆羽却也前后喝了怕有上百杯,算起来七八斤酒是有的。

酒喝多了,就算不醉,也会觉得肚子饱胀。陆羽离了席,找个隐蔽的地方放松了,然后再回来,就见程怀和新娘开始拜堂了。

寻常情况下,拜堂是要在上午的时候,花轿落在男方家中,之后便即开始的。陆羽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是酒席结束后,新婚二人才将拜堂。从小到大,陆羽看过不少人成亲,阳山村的那些庄稼男女,成亲时婚礼办的或隆或简,但大致的流程都是差不多的。花轿进门,男家奏乐放炮仗迎轿。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俗称“出轿小娘”)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始出轿。新娘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

这时候,新郎见花轿进门,就要假装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童请(找)回,站在左侧。喜堂布置各家大同小异,有一名主香的公公,多由新郎祖父或祖伯叔担任。主香者和新郎、新娘皆遵赞礼声动作。赞礼者喊:行庙见礼,奏乐!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上香,二上香,三上香!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又唱:跪,皆脆,读祝章!由一个十三四岁小童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事先念熟,不可读错)。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其间,新郎、新娘在拜堂时,有抢前头跪习俗,谓谁跪在前面,以后就可管住后者,致闹出边拜边踢垫子,新郎拂袖而起拒拜的笑话。

程怀和新娘拜过天地,相互对拜,然后又朝众人拜了一拜,接着才在两名小童捧着龙凤花烛的引导下,进了洞房。

至此时,这婚礼还不算结束,这会儿正是大白天,还不到那啥的时候,新郎新娘得回来跟宾客喝贺郎酒。

后来,陆羽明白了,程怀这小子并不是酒量多好,而是他杯子里的都是白水,所以才能连喝几十上百杯,也不见醉意。而贺郎酒也有不少讲究,这里就不一一细表。

热热闹闹的,一直到了下午边,有宾客先后离开,而程怀则是一一相送到山庄门口。陆羽也要回去了,程怀和程怀德二人送陆羽到了山庄大门外。

陆羽又向程怀道了几声贺,又听程怀说:“陆先生,今天人多,没能好好招待你,等过几天,我再去贵村登门拜访。”

“程兄弟客气了,等过几天,我带着家里那三个小孩,来这里瞧瞧。”陆羽笑道:“不瞒你们二位,估计明年,我也要成亲了。”

“哦?那先恭喜陆先生了。”程怀没有见过言溪安他们,陆羽也没向他提过。

陆羽点了点头,看了程怀德一眼,心里忽然一动,正想说点什么,却又忍住了。

离开启初山庄,陆羽先去了一趟敦临镇,他想瞧瞧阿离那边怎么样了。

到了陆明家,陆羽没有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知道阿离应该还没有生。

陆明打听了几句程怀婚事的情形,后来又问陆羽,他今天过去,送了啥贺礼。

这话让陆羽愣了一下,接着拍了拍脑袋,叫道:“唉,你不说我还忘了,我还没送礼呢。”

“你这…这不是白喝了人家一顿酒么?”陆明呵呵笑道:“那啥,我想着我家老二出来了,也办场满月酒,哥你还有席坐呢,到时候可别忘了送礼啊。”

陆羽心想:“我岂止是‘白喝了人家一顿酒’,并且还坐了个首席。”但这事他不好意思说出口,就笑道:“行,等我小侄子出生了,我得送份大礼。”按道理,陆羽是陆明儿女的伯父,是没有席可坐的。但阿离没有兄弟,只有姐姐,而陆明的情形又有些不一样,所以他们家办喜事,陆羽还真能捞到个席坐,至于是首席还是二席三席,那不好说。

陆羽又问张家太太:“伯母,阿离应该是快生了吧?”

“快了,就这两天。”张家夫人又喜又忧,说道:“大羽啊,这两天,你辛苦点,多往我家来来,帮忙出点主意啥的。”她知道陆羽本事非常,心想着阿离生产时,万一真要有啥事,陆羽是能帮上忙的。

陆羽点点头,又说:“要不,我明天把言家伯母带来,她也能帮帮忙。”

“那再好不过了,那亲家母要是有空,请她来我家住几天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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