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李伯要去哪里,李庄不好吗?
“本来是挺好的,可你闯祸了,这里呆不下去,咱们只能换个地方,顺便我要去找个人。”
李伯搓搓手指,对我说道,“你现在三魂七魄都浮在头顶,稍微有些偏差就会离魂。魂魄一旦离开肉身的束缚,我想护你就难了。”
和鬼争人,好办。
和鬼争鬼,办不了。
我听懂个大概,于是问他要去什么地方,如果太远的话,我得回去一趟,先和家里人打声招呼,还要到公司办离职手续。
李伯听后沉默了下,跟我说大概要挺长时间的,归期不定。
“去哪儿要那么久啊?”
我惊讶,还归期不定,怎么就和去了不回来似的。
如今刚好是十月份,我还打算休息半年把身体养好,等明年四五月份好找工作的时候换一份深入更高的单位。
被李伯这么一说,我后面的计划可能都得改了。
“哼,深山老林,说了你也不知道。”李伯斜我一眼,“赶紧收拾东西去,咱们趁着天亮前离开,正好能赶上去高铁站的头班车。”
李伯挺强势的,决定了后立刻挥手赶我进屋。
幸亏我带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多,一个登山背包就搞定了。
“这个你含在嘴里,千万别张嘴,”李伯见我出来,塞了个灰扑扑,硬邦邦的球状物到我手里。
我问他有什么用,他告诉我能避免活人阳气泄露,不会被鬼盯上。
“好臭!”我接过,一股子怪味儿往我鼻子里窜,我嫌弃的皱皱眉,问李伯打底是用什么做的。
“嘿嘿,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知道的,”他故作神秘的冲我笑笑,等我含进嘴里后,又拿出一根亚麻长绳,一头绑在我腰上,另一头被他牵在手里。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玩意儿叫做羊干粪,把羊的粪便晒干后搓成球,有隔绝阳气的效果。
等一切准备工作都弄好,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我握着腰间的绳子,跟在李伯后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黄沙地上,李伯他说,因为这一片地质关系的问题,只要下雨,下雪,就会出现大面积的山体滑坡,而且每次都得死个把人。
久而久之,这一带就没什么人住了。
“所以,经常有鬼在这里找替死鬼,一旦被缠上,就不好办了。你现在阴气重,一会儿听到有人叫你名字别回,应了你就得一辈子呆在这儿出不去了。”
李伯紧张的叮嘱我,生怕我又干傻事。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我是再不敢大意了,一声不吭的闷头走,于是咱俩很顺利的就下了山,期间有几个小鬼想要骗我离开李伯,但是我都没搭理。
李伯带我到一个车站,我一看那车站的牌子心里就有点慌。
李庄直达。
不就是我来时候坐的大巴吗?
“那个,这车闹鬼,咱们要不还是等等,天亮了再说?”
上回我可算是吃大亏了,所以这次我说什么也不想再在晚上坐这车。
李伯是知道这事儿的,瞧我那么害怕,顿时嫌弃道,“得了,你来那次是没有按照我说的做,而且还专门挑夜里阴气重的时候,你不遇上鬼车才怪了。现在我跟你一块儿,还有什么好怕的。”
被他这么一说,我觉得还挺有道理,也有些恼怒自己的胆小。
于是我就闭嘴不再抱怨,在车站等了差不多半小时,大巴就来了。
我跟在李伯身后投币上去,经过司机的时候,我瞄了他一眼,可对方的制服帽子压得有点低,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得作罢。
好在这一班车上只有我和李伯两个人。
中途我迷迷糊糊睡着了,巴士好像有停下来过几次。
我醒后问李伯,但是他却和我说车子一直在开,根本没有停下来过。
“不会吧?”
我惊讶,虽说现在车厢里确实只有我和李伯两个,但刚才我清楚的感觉到前门和后门都有打开的迹象。
“我看你是睡迷糊了吧,再忍一忍,还有顶多半个小时就到了。
上车的时候,李伯就给我俩买好了高铁票,头班车去到我工作的城市,咱们会在那儿逗留两周的时间,等我一切都办妥了之后,再去找李伯口中说的“高人”。
听他的意思,只要是人找到了一切就好办了。
眼看还有点时间才能到站,我就问李伯,他说的那人到底有什么本事。
“能给死人改命,算不算本事?”
李伯嘴角微微上扬,看着有些诡异。
“啥?给死人改命?那还不如给活人改呢!”人都死了,还需要什么命啊。我翻个白眼,觉得李伯的朋友可能脑子不大好使。
然而李伯听后直接拍了我脑门儿一下,“改活人的命数,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算要找个替身,也没那容易。可给死人改命就不同,只要能够蒙混过关,随便怎么样都行。”
“很多人死后还有未完成的心愿,或者是根本就不想死的,就会去找改命师,给鬼改命,让他们能够做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承受因果。”
我听的云里雾里,李伯索性举例子解释。
“比如说,你要是死了,但还想再留在阳间,那就需要改名时把你的死亡时间,和阳寿改了,阻止你被阴差带去地府登记,如此一来,你不但能够留在阳间,而且还是正规人员,因为改命之后,你在生死簿上的显示压根还没死!”
李伯越说越激动。
他说,很多鬼魂都会去找他的朋友改命,几乎忙不过来。
“我这命啊,也是他给我改的……”
最后一句话李伯是压着嗓子说的,讲话的时候还特意瞥了眼开车的司机。
我被李伯的视线分走了注意力,没听见他说什么,再问的时候,他却怎么都不愿意告诉我了。
李伯笑了笑,“你不是这行的人,知道的太多也不好。你的命格很奇特,有好处,但也有坏处,你放心,既然老乞丐将你交给了我,我就不会让其他的鬼把你抓走。”
说这话的时候,李伯的眼中忽然迸发出奇异的光彩,我直愣愣的点点头,好在琢磨的时候,巴士终于到站了。
下车的时候,我没忍住,回头又看了一眼那司机,这回他的脸转过来了,似曾相识的面孔冲我诡异一笑……
“李伯!”
我条件反射的抓住李伯手臂,手舞足蹈的指着发动起来的大巴跟他说了刚才的事。
熟悉的眉眼,相似的画面。
那天夜里的鬼车,也是这样。